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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試著問:「殿下,那要不要……」
「不急。」魏王說,「他不過一個微不足道的公府之子,連官職都沒有,還不值得本王親自出手。現在,本王有更著急對付的人。」
「殿下是指……」
魏王捏著玉如意,面上浮現出諱莫如深的表情。前段時間有人投奔他,魏王這才知道,姑母竟然養了支叫玄梟衛的私兵。其中,一個叫「雙璧」的人屢立大功,找回衛檀的設計圖,促成遷都,就是他做的。
魏王一想到有人藏在暗處盯著他,就覺得渾身難受,寢食難安。他不由想起前幾次,明明一切安排妥當,卻在最後關頭出錯的計謀。莫非,那些就出自玄梟衛之手?
魏王不敢細想,但雙璧這個人無論如何不能留,魏王說道:「你先退下,本王要好好想想,如何釣雙璧出來,然後將他捕殺。」
他說著低頭,看向手中美麗但脆弱的玉,緩緩說道:「這個行動要絕對保密,就叫,玉碎計劃吧。」
雙璧雙璧,再美好的名字,說白了,不也是塊玉嗎。
第84章 望舒
烏雲如墨,在天際快速涌動,月光掩映其後,時隱時現。
同一片蒼穹籠罩著整座長安。魏王在魏王府內生氣時,任遙亦跪在平南侯府祠堂,對著上首陰森森、齊刷刷的牌位,倔強道:「我沒錯。」
「還敢狂言!」她身後,平南侯老夫人拄著拐杖,重重在瓷磚上敲了三下,「任遙,我問你,今日你頂撞叔嬸,忤逆長輩,還膽大妄為到和男子打馬球,你知錯了嗎?」
任遙想不通,她白日贏得了勝利,還見到了女皇,女皇親口承諾會給她安排官職,這麼好的事,祖母為什麼還要罰她?
她梗著脖子,盯著正前方父親的靈位,咬牙說:「我沒錯!我明明做得很好,臨淄王、邵王都說我打得好,女皇甚至親自接見我,說我是女子的表率。我馬上就要有官職了,等我有了職位,就能時常出入官場,說不定等哪天立功,就能請聖上開恩,讓我繼承平南侯府!祖母,我們不用再過繼了,我可以守著父親的衣缽,守著任家的門楣,你不高興嗎?」
任老夫人撐著拐杖,默然凝視著年輕氣盛的孫女,萬般感情一起湧上心頭,最後只余深深的悲愴。
任老夫人愴然道:「你一出生就沒了母親,你父親奔波於戰場,無暇照顧你,只能把你丟給我這個老婆子。子不教父之過,你不教,乃是我之過!這些年我是怎麼和你說的,不要爭強,不要逞勇,你就安安心心待在侯府里備嫁,其餘事自有我來安排。可是你是怎麼聽的?一言不發就跑到長安,三四個月不見蹤影,今日甚至膽大包天,跑去和郡王打馬球!你是什麼人,敢和魏王、邵王叫陣?捲入皇子之爭,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該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任家數代心血落入一個只知賭錢狎妓的小人之手,由著那些人糟蹋父親用性命拼回來的戰功嗎?」
任遙也爆發了,尖聲道:「你以為我不想安安心心躲在別人身後嗎,你以為我願意被那些男人打量,還要忍著不適一遍遍低聲下氣嗎?我當然知道捲入儲位之爭很危險,可是我沒有選擇。我不想裝聾作啞,嫁給一個我壓根看不上的男人過一輩子,還要騙自己相夫教子很快樂,我寧願睜開眼睛去爭去搶,哪怕只有一丁點可能,我也想試試。」
「你還說!」任老夫人氣急了,舉起拐杖砸在任遙背上。
拐杖是實木做的,在歲月的沖刷下變得光滑圓潤,打在人身上生疼。任遙忍著痛,硬是一下也不躲,說:「您今日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說,我不會讓父親的稱號落入那房鼠輩手中,任家就算要敗,也該敗在我手上!」
任遙是任老夫人拉扯大的,任老夫人看著她從弱的像小貓一樣,慢慢長成大姑娘。這一杖杖打在任遙身上,任老夫人怎麼會不痛?
任老夫人再也下不去手,蹣跚地放下拐杖,愴然淚下:「遙兒,我活到今日,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都感受過了,任家有你父親、兄長做忠烈就夠了,我只希望你這一輩子平平安安,像普通女娘那樣,過家常生活。」
「陛下可以,上官婉兒可以,我為什麼就要過普通女娘那樣的生活?」
任遙脊背上火辣辣的,任老夫人那幾下並沒有留力,便是任遙也吃不消了,但她不覺得自己有錯,仍然不肯低頭:「祖母,您寧願將家業傳給那些只會走馬鬥雞的男人,也不願意傳給我,為什麼?我是您唯一的孫女,為什麼連您也不支持我?」
青霜是伺候任老夫人的丫鬟,一直守在祠堂外。她聽到裡面動靜不對勁,忙進來看,正好聽到任遙的話。
青霜嘆氣,說:「娘子,老夫人為了您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她所思所慮都是為您好。您就和老夫人服個軟,勿要再氣她了。」
任遙也怕把祖母氣出個好歹,父親死在戰場上,任遙甚至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任家就只剩她們祖孫相依為命了。任遙眼睛泛酸,硬挺著脊背,說:「祖母,孫女不孝,任您打罵。但您勿要為我傷了自個兒身子,青霜,送祖母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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