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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別。」明華裳忙道,「我沒和長輩通稟就晚歸,本身就是我的錯,被罰也是該的。二兄你剛剛考中進士,接下來有許多宴會、詩會要參加,哪能因為我這點小事連累你。」
「你是我的妹妹,你被長輩罰,還能叫小事?」明華章說,「不用說了,反正那些詩會我也不想參加,不如陪你禁足。」
他說的這樣自然而然,堂堂正正,明華裳怔了下,心裡湧上股難言的滋味。
這樣好的人,是她兄長。這樣好的人,只能是她兄長。
明華裳掐住掌心,快速回神,笑著道:「好啊,不過祖母才不捨得耽誤你的前途呢,二兄若這樣說,祖母肯定得生氣,最後懲罰只能不了了之。多謝二兄救我!」
兩人在燈下閒話,親昵嬉笑又不逾禮數,像極了普通人家關係好的兄妹。明華裳幾乎都懷疑前段日子葡萄樹下的對話是她幻覺,可是窗外吹來一陣涼風,葡萄葉在夜空下沙沙作響,明華裳便又知道,不是幻覺。
他們就踩在兄妹情和過界的邊緣,來回試探。有些時候明華裳不小心過界,她急急忙忙退回來,明華章又會上前一步,若有若無,似真似假,明華裳也分不清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意。
就如現在,明華章含笑望著她,雙眸在燈下波光瀲灩,繾綣如春波,似開玩笑問:「謝禮呢?」
明華裳微怔,她也分不清他是作為兄長調侃妹妹,還是作為男郎和女子曖昧。任何時候,一個男人幫了女人後以說笑的口吻提起謝禮,都絕對不是禮節性的對話。
明華裳頓了瞬息,也笑道:「當然有。還沒祝賀二兄高中,今日遊街時,我本來想給你投花的,可是我只買了兩個香囊,怕被蘇兄、謝兄誤會,我就沒投。正好趁現在一起送給二兄!」
明華章眼若秋水,氣定神閒,道:「你送給我的該不會是白日給任遙的那種吧。」
明華裳伸向袖間的手一頓,別說,還真是。
她要是聽不懂明華章的言外之意就白活這麼多年了,明華裳見風使舵,從袖裡隨便摸了個新荷包,臉不紅心不跳地對明華章說:「當然不是,二兄是我最重要的人,怎麼能和別人用一樣的東西!給二兄的當然都是獨一份。」
明華裳言之鑿鑿地說完,才看到拿出來的荷包。她盯著上面看不出物種的繡花默了下,面不改色地放回去:「我拿錯了,其實給二兄的是另一個。二兄稍等,我去裡屋拿。」
「不必。」明華章探身,長臂一攬將她手裡的荷包奪過來,在燈下仔細看那個歪歪扭扭、針腳混亂的荷包。明華裳眼皮狠狠跳了下,只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都丟完了,忙要奪回:「二兄,這個太丑了,我給你換一個……」
看荷包上的繡工,除了明華裳,別人著實很難達到了。看得出來她是真的不太擅長做針線,但正因如此才顯得珍貴,明華章伸手,輕輕鬆鬆扣下她兩隻手腕,將那個丑得別致的荷包系在腰帶上:「我就要這個。只有獨一無二才有意義,若是人人都有的東西,再精巧貴重,我也不要。」
明華裳眼皮又跳了下,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明華章這話意有所指呢?
第80章 馬球
明華裳想到今日她的香囊本來打算拋給蘇行止,莫名有些心虛。她呵呵乾笑了兩聲,說:「二兄文武雙全,玉樹臨風,自然什麼都值得獨一無二的。」
明華章手指摩挲著荷包,睫毛斂著,看不清眸中神色。他不緊不慢道:「裳裳在我心裡也是獨一無二的。只是不知,在你心裡,我可是獨一份?」
明華裳發現自從那夜兩人談話不歡而散後,明華章的態度就越來越奇怪,也越來越有攻擊性。明華裳拿不準是他故意為之,還是她自作多情,她含糊說:「我只有二兄這一個兄長,當然是獨一份。」
明華裳默默在心中補充,明華章是她前十六年裡的唯一,蘇行止是她回蘇家後唯一的兄長,沒毛病。她只是少說了一個前提條件,怎麼能算撒謊呢?
明華章心裡終於舒坦了,他放下書卷,起身道:「看到你平安回來,我就安心了。時候不早了,睡吧。」
說完,他頓了頓,道:「裳裳,記住你今天的話。我不求和任遙比,但至少,不能讓其他男郎超過我。」
明華裳抬頭,無意撞入明華章的眼睛。他們一個站一個坐,明華章居高臨下,燭光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陰影,那雙眼睛隱在半暝半暗中,水潤幽深,波光平靜,顯得十分意味不明。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明華裳莫名覺得現在的明華章像一隻狩獵的貓,看到獵物後守著不吃,用爪子撥弄兩下,不下手但也不允許獵物離開他。她頓了頓,笑著站起來,沒怎麼上心地應下:「好。二兄慢走。」
明華裳起身後能更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里面清澈見底,黑白分明,仿佛剛才那一眼只是明華裳錯覺。她送明華章出門,剛到房門口明華章就讓她止步,囑咐好明日請安時間後,就轉身走入蕭蕭秋風中。
明華裳玩了一整天,早就累了。她很快就將方才的對話拋之腦後,簡單梳洗後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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