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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裳也沒想到困擾她許久的拖延問題竟然是這樣解決的。她一邊鋪紙,一邊問:「二兄,你剛從韓將軍那裡回來嗎?」
明華章想到韓頡實在沒好心情,含糊地應了一聲。明華裳潤了潤筆,在紙上落墨:「他惹你生氣了嗎?」
明華章怔了下,反問:「你怎麼會這樣想?」
「因為你看起來不太高興。」明華裳說,「你明智又明理,除了他,還有誰能讓你不快?」
明華章沉默了片刻,說:「裳裳,你說的是你想像中的兄長,我遠沒有那樣好。」
「我和你在一座府邸待了十六年,如今又在山溝溝里抬頭不見低頭見,你是什麼人,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明華裳說,「我不會看錯人。肯定是韓頡不干人事,我兄長絕不會錯的。」
明華章輕輕笑了聲,突然問:「你說的是你哪個兄長?」
明華裳手一抖,筆尖在紙上滴下一灘墨,將整幅字毀了。她強撐著鎮定,自然地拿起鎮紙重新鋪紙,說:「二兄,你在說什麼,我只有你一個兄長呀。」
「是嗎?」明華章淡淡說,「可是今日謝濟川問你誰是狀元的時候,聽你的意思,分明有好幾個兄長。」
第73章 葡萄
明華裳一顆心大起大落,原來說的是這件事,嚇死她了,她以為明華章發現了。
心情平復後,明華裳頗覺無語。多大點事,她當時隨口一說,都沒當回事,明華章竟然現在還記得。
但明華裳端水這麼多年,當著明華章的面,還能不知道怎麼說?明華裳立刻滔滔不絕道:「二兄,我一點都不懷疑你會得狀元,只不過當著謝阿兄的面,我不好說太直白,要不然他顏面上不好看。」
她這張嘴啊,明華章明知道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心裡莫名的鬱氣不知不覺散了。明華裳取了張新紙寫字,明華章坐在燈下,靜靜看著她的方位。突然,明華章問:「裳裳,你覺得考狀元重要嗎?」
明華裳聽到心裡打鼓,明華章做事向來堅定果斷,這是他第一次用茫然的語氣和她說話。明華裳小心斟酌,故作輕鬆道:「狀元不過是討個彩頭,天下讀書人那麼多,可是狀元只會有一個,莫非因為其他人沒中狀元,便說他們沒才華、不努力嗎?只要問心無愧,不負自己,便夠了。」
明華章靜了一會,起身走到她身邊,緩緩道:「你說得對。」
明華裳以為明華章是來監督她寫字的,沒想到他並沒有看她,而是停在燭台前。火芯跳動,紙上的筆影也跟著一跳一跳,明華裳在蘸墨間隙詫異地瞥了一眼,問:「二兄,你在做什麼?」
明華章注視著紙條在火光中化成灰燼,淡淡道:「沒什麼,扔掉一些無用的腐朽塵灰罷了。」
火舌飛快抖動,映得他瞳仁時明時暗。是啊,這麼粗淺的道理,他竟然需要明華裳提醒。
他承認韓頡說的話是對的,官場中最重要的就是平衡圓滑,揣摩上意。想要做成事,就必須屈服於人情世故。
可是他不願意。若狀元需要別人送他才能得到,那他寧願不要。
明華裳覺得明華章的行為很奇怪,他大晚上突然跑來她的屋子,除了燒了張紙條外什麼都沒說,看她寫完疏論就走了。明華裳按要求鎖好門窗後,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今夜來到底是幹什麼的?莫非,真的只是檢查她作業?
……他這兄長做的,倒也不必如此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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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都隊伍一天天近了,據斥候回報,按現在的速度,明日下午女皇聖駕便會抵達長安。這幾日長安忙得人仰馬翻,連遺世獨立的終南山也不能倖免,山上明顯躁動起來。
今天最終考核結束,陸陸續續有人拿到評分,然後悄無聲息地下山。只是一轉眼,基地仿佛就空了。
明華裳是最後一批拿到成績的。日稷時分,她跟著明華章去見韓頡,一推門卻發現裡面已經站滿了人。
謝濟川、江陵、任遙在不意外,但明華裳沒想到,蘇行止和蘇雨霽也在。
明華裳有些懵了,明華章看起來卻很從容,不慌不忙走向韓頡,眾人自發給他讓出一條路:「韓將軍。」
明華裳默默跟在明華章身後,在第二排站定。明華章肩寬腿長,站在前面輕輕鬆鬆將明華裳罩住,明華裳趁機問身旁的江陵:「什麼情況?」
江陵搖頭,朝蘇行止、蘇雨霽的方向擠擠眼,然後攤手。
很扭曲的表情,但明華裳莫名看懂了。這時候韓頡和明華章寒暄完畢,說:「好,現在人來齊了,我就一起說了。首先恭喜你們,這四個月表現良好,玄梟衛決定讓你們去長安執行任務。這是你們的評分,拿走吧。」
怪不得蘇雨霽和蘇行止也在,原來,他們要留在長安。
明華裳不由悄悄抬眼,看向蘇雨霽。
光看蘇雨霽的長相,其實很清麗婉約,但她氣質冷傲,清瘦的背挺得筆直,霎間衝散了那股柔弱感,猶如秋霜下的菊,弱質纖纖不改倔強本色。僅從氣質上說,和明華章倒有些相似。
抱著這種心情,明華裳再打量蘇行止,越打量越覺得他們長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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