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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裳印象中謝濟川總是在笑,要麼插科打諢要麼死皮賴臉,絕不是此刻這個冷眼絕情的少年。明華裳一時恍惚,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明華章給人的感覺也冷,但他劍眉星目、骨相端正,看著就凜然正氣,清高冷傲。而謝濟川側臉纖薄,下頜尖窄,不說不笑的樣子顯得尤其薄情。
如果說明華章是一座冰川,遠遠看著高不可攀,但走近後會發現冰川消融成水,匯聚成河,亦是最溫柔、最仁善的存在;那麼謝濟川就是一團藍火,初見溫暖親切,靠近才知內芯是冷的。
眨眼的功夫,謝濟川就恢復了明華裳熟悉的模樣,他回眸,眼眸中盛著笑意,道:「二妹妹,你膽子可真大。你兄長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你落單,你倒好,又是自己去東市又是跟蹤老鴇,主意不小啊。」
他眼睛微微彎起,笑吟吟地打趣人,眼裡的笑觸手可及,明華裳卻覺得那只是鏡花水月,只要一碰就會散。
明華裳嘴唇抿了抿,沒有像往常那樣回以玩笑,而是伸手,將差點害她暴露卻仍然不肯扔下的元兇遞過去。
謝濟川掃了眼,有些詫異:「什麼?」
「早食吶。」明華裳說,「不知道謝阿兄喜歡什麼,我就拿了我喜歡吃的糖脆餅。這家餅烤的香酥甜脆,現在吃應當剛好。我知道謝阿兄喜潔,特意讓掌柜的多包了幾層紙,放心,保准沒碰髒。」
謝濟川微怔,頗為不可思議:「給我?」
「當然。」明華裳剛信誓旦旦說完,就看到紙包上蹭了塊灰。她尷尬地擦去灰塵,說:「裡面真的是乾淨的,我也不知道這塊黑是從哪裡蹭的。算了,我下次再買吧……」
沒想到謝濟川卻接過紙包,一反常態說:「沒事,不影響。」
明華裳鬆了口氣,噠噠問道:「謝阿兄,昨日你住在哪兒了,晚上睡覺了嗎?你一個人住怕不怕,獨自盯梢是不是很辛苦?」
謝濟川有點明白明華章那麼冷淡的人,為什麼會被明華裳逐步攻陷了,她不常出門社交,但社交起來卻著實悍匪。
謝濟川說:「謝二妹妹關心,我從小就是一個人,不覺得一個人住有什麼可怕。盯梢不算辛苦,有些寂寞倒是真的。」
明華裳聞言拍了拍謝濟川肩膀,謝濟川仿佛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鼓勵?
明華裳認真說:「我一定努力,早點找到兇手,讓二兄、謝阿兄能安心補眠。」
謝濟川啼笑皆非:「謝謝二妹妹?」
「不用謝。」明華裳說,「昨夜除了我,你們四個都沒好好睡,這是我應當做的。」
謝濟川將紙包收起,撐著樹幹,輕輕巧巧就跳下地面:「華裳妹妹,你似乎對破案很自信。你這麼確定你的天賦不會出錯,能再一次畫出兇手?」
明華裳搖頭,謝濟川下去後,她才覺得自己手不是手腳不是腳。明華裳抱著樹幹,以一個十分不雅的、堪比烏龜的姿勢,艱難爬下來。
「如果這次任務只有我一個人,我不敢保證。但你們都在,我相信大家的力量。」
謝濟川挑眉,似乎覺得好笑:「大家的力量?你是指烏合之眾嗎。」
「我們小隊才不是烏合之眾。」明華裳終於站穩了,狼狽地拉好衣服,那雙眼睛卻依然烏黑髮亮,固執道,「我們有最好的隊長,一定會成功。」
謝濟川看著她半晌,輕輕笑了聲:「他還真是幸運,無論什麼時候都有人全心全意向著他。若他知道你這麼相信他……」
明華裳正等著他下半截話,謝濟川卻又停住了,說:「好了,人我救了,禮物我也收了。妹妹,現在能說你剛才聽到了什麼,寧願暴露也要聽完了吧?」
明華裳馬上轉移了注意力,說:「我正要和你們說,我剛剛聽到老鴇問啞奴下藥的事。」
謝濟川挑眉:「什麼藥?」
「好像叫迭夢散。」明華裳說,「老鴇質問啞奴下了多少,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我猜得沒錯,他們給張子云送去的酒里確實加了東西。謝阿兄,趁現在啞奴在外面灑掃,我們去他房裡找證據吧,說不定有意外收穫。」
謝濟川抱臂,垂眸看她,眸光里浮動著稀薄的笑意:「你果真膽子極大。」
啞奴提了一桶清水,在大堂里擦洗第二遍;老鴇嘴裡依然絮絮叨叨,站在三樓指桑罵槐抱怨;其他姑娘們要麼蒙頭睡覺,要麼當耳邊風,沒人在意後院陰暗雜亂的雜役房,自然也沒人看到,有兩個人影繞過陽光,停在一間房門前搗鼓了一會,輕而易舉撬開了房門。
謝濟川合上門,一邊盯著外面一邊說:「很多人醒了,後院人只會越來越多,快點找。」
明華裳沒有回答,已經投入到翻找東西中。
屋子很小,一目了然,能藏東西的地方就那幾個,明華裳率先在床榻四周翻,她掀開枕頭,馬上看到一個小心摺疊的荷包。
明華裳輕手輕腳解開,看到一朵已經褪色的絨花,和一張泛黃的小像。
謝濟川走過來問:「這是什麼?」
「他放在枕頭下,每日睡覺就可以看到,應當是他戀慕的人。」
謝濟川挑眉:「為什麼不能是母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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