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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裳對青樓蠢蠢欲動,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青樓呢,實在好奇極了。她迫不及待想進去,但江陵就和釘在地上了一樣久久不動,明華裳掃向他,狐疑道:「你還在等什麼?」
江陵臉上的表情很一言難盡,他好玩歸好玩,但還知道底線。他不務正業,大手大腳,帶著猞猁豹子橫行霸道,這是一回事;但如果搶民女、逛青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最無聊的時候也無非是帶著寶寶貝貝去山林里狩獵,從沒有動過玩女人的心思,這次卻要「因公」上青樓,還帶著兩個未出嫁的姑娘。
江陵實在說不出的彆扭,聲音越來越低:「你們是女子,進這種地方,成何體統。」
任遙受不了臉上的癢意,不耐煩道:「要進就進,別嘰嘰歪歪。」
「是啊,我們自己都不在意,你囉嗦什麼。」明華裳覷著江陵,瞭然道,「你該不會第一次來,不敢進吧?」
江陵氣急敗壞:「誰說我不敢?我早就來習慣了!這是你們選的,進去後你們可不要後悔。」
江陵說著昂首挺胸走向平康坊,明明是十里紅浪溫柔鄉,卻被他走出了英勇就義的架勢。
平康坊東鄰東市,北臨春明主街,南鄰宣陽坊,地處要鬧坊曲,周圍集聚了大量達官權貴。而且不遠處就是尚書省官署,舉子、選人和各地進京人員多聚於此。
因為獨特的地利,平康坊有很多教坊女子出入,反向吸引更多風流俠少來平康坊,漸漸的,這裡就成了青樓萃集之地,風流藪澤,夜夜笙歌,乃是長安的不夜城。
江陵一踏入平康坊,仿佛從肅穆嚴明的都城掉入另一個世界。兩邊燈光昏黃曖昧,胡樂鼓點熱情地敲打在夜風中,空氣中都漂浮著香膩的脂粉味。路邊女子們穿著單薄的衣衫,瞧見他輕佻地笑,膽大地甚至上來拉他。
江陵像被什麼火燎著了,一個箭步閃到明華裳和任遙身後。明華裳心裡狠狠罵了一句,壓低嗓音問:「你不是說你經常來嗎,你這是幹什麼?」
江陵強撐著顏面,嘴硬道:「我是常來啊,但你們現在是我的侍從,侍從這種時候應當擋在前面開道,要不然會被人看出破綻。」
明華裳信他個鬼,她使勁扒拉江陵:「尊卑有序,我怎麼能讓主人走在後面,你先走!」
他們兩人都試圖拉對方做擋箭牌,旁邊的女子看中江陵唇紅齒白、儀表堂堂,一看就是位有錢的主。幾位女子相互對了個眼色,一擁而上,嬌笑把他們往自家樓里拉:「郎君第一次來嗎?我們樓里的姑娘最喜歡招待新客了,郎君進來瞧瞧。」
明華裳和江陵正在互相恭讓,猝不及防被脂粉香淹沒,兩人差點被一波帶走。危急時刻還是任遙靠得住,一手拽著一個,強行把他們從漩渦中拖出來。
明華裳跑步從沒有這麼用力過,好不容易掙脫四面八方的手,她停在牆角邊氣喘吁吁,驚魂未定。
她抬眸看江陵,江陵比她還狼狽,衣服、頭髮都被揪亂了,仿佛一朵被暴風雨摧殘過的嬌花。
明華裳莫名有些憐愛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想到你這麼受姐姐們歡迎。以後要是沒錢了,好歹還能在這裡謀一份生計。」
江陵沒好氣地罵道:「滾。」
任遙翻了個白眼,說:「你們還有心思樂呢?我們不知道跑到哪裡了,還怎麼找天香閣?」
明華裳將自己被扯歪的鬍鬚扶正,說:「簡單,我們往人少的地方去,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天香閣。」
江陵不解:「為什麼?」
明華裳說:「來平康坊的人都是來找樂子的,天香閣昨夜剛死了人,今天還驚動了官府,客人們嫌晦氣,短期內肯定不會來天香閣了。所以,我們只要往人最少的地方走就行。」
任遙覺得有道理,她目力好,扒著牆看了看,指著一個方向道:「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所有人都避著走?」
明華裳、江陵一上一下探出頭,果然看到一座雕樑畫棟的三層樓閣。這座樓放在平康坊里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建築了,但此刻門前卻空空蕩蕩,門庭冷落。
明華裳覺得有戲:「說不定那就是天香閣。走,過去看看。」
明華裳三人對剛才那一幕都心有餘悸,他們不敢再走大路,貼著邊小心翼翼往天香閣蹭。等那三個鬼鬼祟祟的影子走遠後,兩個人影從陰影中走出來。
謝濟川輕笑一聲,道:「既然放心不下,為什麼不讓她們留在外面?大不了等完成任務後,回去告訴韓頡是一起做的。」
這其實是最簡單、最穩妥的辦法。讓兩個沒出嫁的小娘子去青樓,實在太膽大妄為了,一旦傳出去,明華裳和任遙再也無法談婚論嫁了,恐怕這輩子都要被人指點不守婦道。
就算不考慮名聲,天香閣內現在山雨欲來,暗流涌動,讓兩個女子進去,無異於拿她們的性命開玩笑。
無論對名聲還是對安全,進天香閣都有害無利,怎麼看,這都不像在保護妹妹。
明華章怎麼會不知道呢。他靜靜望著前方那道纖細的背影,直到現在他都在後悔,他不應該讓她參與其中,應該找個安全的宅子,將她和任遙安置在內,等任務結束後再接她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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