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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眾人驚呼,李重潤也忙道,「阿娘,下面危險,您不可以身犯險。」
要是太子之位沒了,她連命都保不住,還怕什麼危險?韋妃不為所動,親自拿了蠟燭,彎腰朝暗窖走去。
綴著東珠的雲頭履踩在濕滑的台階上,華貴的禮服裙擺頃刻就髒了,但韋妃毫不在意,扶著牆壁,一步步往下走。
韋妃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然而走到台階下後,卻只看一個空曠邋遢的地窖。裡面空空如也,地上積攢著灰,拐角甚至還有蜘蛛網。韋妃沒在意衣袖蹭上的灰,她四處張望,心中十分捉摸不透。
費這麼大陣仗,又是失火又是澆水的,最後就只讓他們看一個空地窖?這又是什麼詭計?
趙公公同樣覺得想不明白,他手秉高燭,順著牆壁來來回回找了三四遍,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不應當啊,明明之前安排好了……
上官婉兒經過短暫的詫異後,很快從趙公公的臉上看出端倪。她心中大定,立刻搶先說:「原來是個儲物地窖,看起來已棄置許久了吧,連蜘蛛網都這麼多了。太子殿下剛來洛陽,對紫微宮不熟悉,難怪不知道這裡有暗窖。等冊封典禮結束後,不妨奏請女皇將這裡修繕一遍,地窖閒置無事,若不小心摔傷了郡王、郡主,那就是大罪過了。」
上官婉兒飛快將這裡定性成年久失修的地窖,廬陵王對此一無所知,更不用說利用這個暗窖做什麼。今日之事就只剩下東宮失火,廬陵王最多犯個失察的錯,根本無關痛癢。
上官婉兒說完,笑著看向趙公公:「公公,禮部已經在外等著了,我們先出去忙冊封之事?」
趙公公臉色極為難看,他意識到太子這邊有高人助陣,已將死局悄無聲息化解了。
可恨!明明廬陵王回京後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他身邊什麼時候來了這樣厲害的人物?
他皮笑肉不笑地勾唇,道:「才人說的是。呦,太子妃您怎麼下來了?殿下千金貴體,哪能來這種陰潮的地方,殿下快請回……」
冊封大典遲了片刻,很快莊嚴開始,一整套冗長肅穆的禮儀在百官注目下進行。沒人知道不久前發生了一道小插曲,差點改寫了場上半數人的命運。
也沒人知道,隆重的禮樂聲響徹前朝時,有兩個不起眼的少年從角門離開,悄無聲息沒入東夾城。
謝濟川道:「說了沒事,你偏要親自來看。現在廬陵王已在含元殿受封,你總該放心了吧?」
明華章三月初二抓到隗嚴清和隗白宣,緊接著馬不停蹄來東宮救場,這幾天幾乎沒有休息過。這還多虧有蝴蝶引路,要不然紫微宮殿室這麼多,木偶又能拆成小塊分別運輸,僅憑人力,絕對無法在三天內搗毀陰謀。
他們循著人眼看不到也嗅不到的粉末,一路追蹤蝴蝶到一座偏殿前。就算明華章早有預料,看到地下場景時也倒抽一口涼氣。
地窖布置成祭壇形式,一群禁軍木偶圍繞在外,手中武器齊齊對著中心。中間是一個穿著素衣便服的老婦人,看面容,正是女皇。
明華章乍一看到鬚髮畢現、沉默不語的女皇,狠狠吃了一驚,隨後才意識到這是假的。
隗家人認識禁軍的衣服,卻不認識女皇面容。尤其女皇素來衣著簡樸,主顧給他們一張圖紙,他們就照著做了,壓根不知道自己在作死。
如果讓他們知道這個平平無奇的老婦人是女皇,哪怕是最見錢眼開的隗嚴清,也絕不敢招攬。
吳綏綏的手藝實在巧奪天工,木偶栩栩如生,宛若活人。明華章看到假女皇都嚇一跳,更別說被魏王的人看到,該如何大做文章了。
女皇日漸衰老,最忌諱的一是死亡,二是奪權。這個祭壇可好,把女皇的逆鱗踩了個遍。廬陵王在東宮地下布置這樣一個祭壇,意欲何為?禁軍刀刃齊齊對著女皇,若被女皇知道,她又會怎麼想?
明華章將這些大逆不道、居心甚惡的痕跡清除,布置成年久失修、無人踏足的樣子。東宮地下有密室,無論怎麼解釋都太敏感了,不如徹底將廬陵王摘出去,不知者才能無罪。
明華章沒回答謝濟川的問題,他問:「東西都收好了嗎?」
「放心,十二時辰安排人看著呢。費這麼大心力找回來的證據,絕不會叫人毀了。」
明華章淡淡點頭,又問:「人呢?」
「已試圖尋死好幾次了,還是不肯招。」謝濟川慢慢道,「要不要……」
他話沒說完,但背後的意味不言而喻。明華章靜了靜,道:「先不要動刑,留著他的命。他是魏王的人,憑這個身份,女皇會明白的。」
謝濟川挑眉,對此並不認同:「當真不拷打出證詞來嗎?魏王可是女皇的侄子,沒有明確證據,女皇怎麼會懷疑他們武家人?景瞻,那個書生是魏王的人,沒什麼可心軟的。你可不要因為一時之仁,壞了大計。」
明華章沉默片刻,還是道:「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我投身於玄梟衛是無奈之舉,但我絕不會做當年酷吏所為。」
謝濟川知道勸不動了,便放棄這個話題,說起輕鬆的事:「你妹妹還真是一個妙人,能憑空畫出兇手圖像就不說了,竟然還能想到抓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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