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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熙洛指尖一頓。
她將帕子按在蘭硯的臉上,毫不顧忌他的皇上身份。
「沒事的。」沈熙洛輕緩口氣,輕輕說,「鳳至,我一直知曉你的為人。」
蘭硯下頜線微繃。
洛洛不知曉,殺人於他,如常人飲水一般尋常。
並非他已習慣,而是他生來就不在意生命的死去。
他與洛洛口中的鳳至,是不同的。
沈熙洛撩開帕子,望了眼蘭硯,她眸光嬌俏,「鳳至,你先換身乾淨的衣衫,若不然,我不讓你進內室休憩。」
「洛洛,我這便換。」少年乖順道。
沈熙洛在他轉身時,忽然抬手,抓住他的衣擺,她想了想,輕輕道,「鳳至,下次手段莫要如此兇殘,好不好?」
蘭硯脊背一僵。
沈熙洛臉有點紅,緊張道,「就是,比如可以先將犯錯的宮人打入牢獄中,你不必親自動手。」
因為蘭硯總是自己承擔一切殺伐,所以世人覺得他是個殘忍嗜血的瘋子皇帝。
「好。」蘭硯低低道,「洛洛與我所說,我皆會做到。」
少年更衣,褪下濕漉漉的衣衫,沈熙洛剪著月牙桌上的燈燭,燭火搖曳光輝,沈熙洛眸中影影綽綽,她想著,鳳至最近在她面前,是不是......過於乖巧了。
竟有些小心翼翼的。
但作為一個心儀的少年突然變成尊貴皇帝的她來講,難道不應該是她更小心翼翼嗎?
沈熙洛卻一點也沒有小心的情緒,最開始蘭硯帶她到皇宮時可能有一些,但早已消除。如今,在她心中,她喜歡的漂亮少年就是皇上蘭硯。
蘭硯換了乾淨的月白衣袍,從沈熙洛背後擁住她,少年黏人地吻著她的脖頸,沈熙洛鬢髮酥癢,她不由得發出清脆的笑音,少女放下剪燭的小剪子,帶著無奈,「鳳至,莫要如此急迫。」
「洛洛,不可以嗎?」他氣息綿長,低啞誘惑。
景仁宮內的燭火很快熄滅。
「......」
潮濕雨夜,宮內御花園的靡麗花瓣被雨水澆灌,濕黏成片,花蕊無助顫慄,枝葉晃動不止,直止一夜雨停。
*
因無鶯鶯燕燕,宮內向來清冷。
金氏太后走在廊道上,身後宮女太監恭敬跟隨,她髮飾尊貴,長袍曳地,向來帶著威嚴慈悲的面容多了些疲倦。
本以為宮內有了沈家娘子後,皇上就會近女色了。可竟然變本加厲,對接近他的女子越發殘忍。
「我佛慈悲,罪過罪過。」金氏太后嘆息。
忽然,她聽到御花園中傳來細碎的笑音。
「去看看,是誰在那裡。」金氏太后吩咐小宮人。
沒過多久,小宮人回來,「稟太后,是沈娘娘。」
雨過天晴,芬芳盛開,沈熙洛正與若菱一同觀賞御花園中的花卉,金氏太后帶著宮人走進御花園。
「沈娘娘興致不錯。」金氏太后語焉不詳。
世家連連受到打壓,金氏太后多有疲倦,一貫慈悲的偽裝也淡了不少。
「太后金安。」沈熙洛行禮。
金氏太后斂了斂目,平和道,「皇上總是歇在景仁宮,沈娘娘若為了皇上龍體著想,應當多勸勸皇上。」
沈熙洛垂眼,眸色平靜,禮貌乖順,「太后說的是。」
金氏太后見她低眉順眼脾氣柔和,心中想,這沈娘娘不過是憑藉妖媚的模樣走了好運。
金氏太后道,「聽說桂音走了,不過,她鄉野出身,確實討不了皇上和沈娘娘的歡心。」
「原本再過幾日,就是開春選秀,只是蠻族戰事吃緊,只得暫緩,待戰事平息,宮中選秀過後,沈娘娘可要多勸皇上福澤後宮。」
「多謝太后關心。」沈熙洛淡淡道。
她知道,蘭硯是不會讓選秀順利進行的。
若真的選秀了,那他很有可能......將那些入宮的女人都殺死。
沈熙洛心一跳。
她睫羽輕顫,想到,還是阻止選秀的事情發生為好,免得讓蘭硯平添殺戮。
金氏太后主動要與沈熙洛多敘談一會兒,話里話外,勸說沈熙洛讓皇上多多接受女色,告訴沈熙洛,皇上身上帶著瘋症,與常人不同,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平息體內的瘋魔,金氏太后本想看著這位嬌媚的小娘子對皇上生出畏懼,但很快沈熙洛稱自己在御花園已久,身體疲累,便帶若菱離去了,沈熙洛走的快,瞧不出她是否有害怕。
「這沈娘娘越發跋扈了。」金氏太后的宮人憤憤道。
金氏太后蹙眉,慈悲道,「宮內只有她一人獨寵,無怪乎她受盡恩寵,以後總會不同。」
正如她身為先帝寵妃,先帝那時對她也是萬般寵愛,獨寵她一人,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先帝總要平衡後宮,討好皇后,那時皇后背後的李家要比金氏一族強盛,且掌管兵權,皇后厭惡金氏,對她多有蹉跎,後來,皇后被廢,還是因振威大將軍的出現奪了李氏的兵權,先帝這才有機會降了李氏的罪。
那顏尚將軍,焉不是下一位振威大將軍?
金氏太后多日疲憊的面龐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想來不久後,宮中就會出現顏家的女子作為后妃。
無論皇上多麼想要剷除世家,但利益交錯難解難分,古往今來,怎會改變,皇上所做的,終歸是倒行逆施,不得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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