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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群人為首的拎著個半死不活的人,滿臉是血,竟是剛剛從盛榮手下逃跑的呂義。

  他已經奄奄一息,看上去似乎被抓到後又折磨一通,不知還有沒有氣兒。紀方酌眼神晦暗,隱在暗處靜靜地觀察。

  那幾十隻黑靴當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條狗,身形精瘦四肢健壯,兩耳尖尖似是豺狼,甫一張嘴,鋒銳的尖牙就從一片血紅中支棱出來,一口就能咬碎任何活物。

  「去,」為首一人拿出半串已經零落凋謝的花環,放在狗鼻子前面,又拍拍它的後背,「找身上帶著花香的男人。」

  黑犬聰明地出奇,大聲吠叫充作回應,頂著花環原地轉了幾圈,然後抬起步子向前奔去,甩下那半串花環,掉在塵土飛揚的地面,很快被後面踢踢踏踏紛紛而來的靴子踏碎。

  紀方酌收回目光,轉向蘇年:「我們不能待在這裡。」

  蘇年點頭。

  「得想辦法……」

  紀方酌一頓,忽然覺得不妙,再度回頭,和不遠處那黑犬一雙綠幽幽的瞳孔直直對上!

  「汪!汪汪汪!」黑犬發瘋般地狂吠起來,走在前方的府兵停下腳步,紛紛轉頭看了過來。

  「呵呵,小美人,原來和你那相好躲在這兒啊。」

  有人大笑道。

  「別害怕,哥哥們不會殺你的。」

  「是啊,聽話些。你讓咱們就地爽爽,也不是不能放過……」

  ——逃不掉了。

  紀方酌瞳孔倏地驟縮,抓緊蘇年的手腕將他死死藏在自己身後,腦內飛快地設想,卻怎麼也找不出辦法逃脫。

  「蘇年,你先走。」他沉聲道。

  他感到身後那人伸手撫在他背上,像是帶著莫名令人安心的力量,開口說道:「你走。」

  說罷袖中突然抽出一柄裹了層層麻布的短刀,紀方酌一驚,蘇年身上怎麼會有這般危險的器物?

  蘇年鬆開布條,露出下面鋥然發亮的刀刃,鑄鐵材料極精極佳,刀鋒銳利得近可削風,竟比盛榮那一把看上去還要上好許多。

  他將紀方酌拽向自己,聲音很低,幾乎只有這樣的咫尺距離才能聽見。

  「你藏起來。他們對我防備不高,我會想辦法逃。」

  「不可。」紀方酌抓住他手腕,「這些都是亡命之徒,人多勢眾,你如何對付?!」

  「沒時間了。」

  蘇年掙開他的手,舉起匕首用力斷向在身旁捆住柴木的麻繩,只聽嚓的一聲響,高高摞起的柴木霎時從高處節節倒下,轟隆隆地滾向路面,塵埃漫天飛揚!

  紀方酌站起身去拉他,身後左手卻突然被一道力氣拽住,他心下一跳,回頭看去,竟然是鎮上的香鋪老闆陳硫!

  「快跟我來。」

  陳硫迅速說道。

  蘇年轉頭一看也露出驚訝神色,但沒有時間多言。

  二人身後的鋪面後門有條小道,趁著柴木滾滾擋住府兵視野,陳硫帶著他們從小道一路鑽了出去。

  「操!誰他媽弄這麼多灰!」

  「看不見了,老大!」

  「他們在那!」

  紀方酌腳步乍然一滯,瞪大雙眼。

  是呂義的聲音!

  「大哥,大哥!我看到人了,就在那裡!」呂義一邊吐血一邊口齒含糊尖叫,抬手指向鋪面後面的小道,「快抓住他!!」

  「呂義,你這個……」

  紀方酌還未罵出口,就被蘇年拎住後領,靈巧一拽。拖他跳過一道石坎,進了小道深處。

  第23章 老婆我……(年寶:沒有那種事情!

  蘇年坐在陳硫家的竹凳上,看著紀方酌在他面前焦慮不安走來走去。

  蘇年沉默了一下,試圖勸他,「成熟一點。別與那種人置氣。」

  「你也不是頭一天知道呂義是個怎樣的人。」

  「我沒與那玩意置氣,老婆。」紀方酌終於停了下來,幾步並作一步跑到蘇年跟前,坐在他身邊,目光耷拉下來像是委屈極了。

  蘇年無奈笑了一下,他知道紀方酌並非那般天真,只是找准機會沖他撒嬌罷了。伸出手,替男人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襟。

  紀方酌瞅了一眼蘇年背後,發現陳硫不在。於是捧過蘇年臉頰,湊上去吻了吻他唇角。

  他的手指漸漸攀上對方耳後最柔軟敏感的那塊皮膚,輕輕摩挲,又傾身過去,和他唇瓣相接。

  蘇年被他親得想逃,稍稍後撤肩膀,小聲說道:「回去再……」

  紀方酌抱著他笑:「回去好好交待一下你的惡劣行徑,蘇小年。」

  「不與我商量,一把利器揣在懷裡……你是早就打算冒險殿後了?」

  蘇年甩開他的手,微笑道:「我並非你想像的那般弱不禁風。」

  「我沒那麼想……我不敢那麼想。」

  蘇年被他逗笑,揉揉他的腦袋,說道:「但你今天還是太過冒險了。那個人不是善類。他活下來,可能會添更多麻煩。」

  「是啊!紀莊主!」陳硫剛剛為了撈走他倆吃了一嘴灰,現下正站在院子裡,舀了一瓢井水澆在臉上,「他落到這種下場,也算咎由自取。」

  他甩了甩澆濕的頭髮,看向紀方酌,又道:「這呂義先前不知欺瞞多少鎮民,坑蒙拐騙,狼心狗肺!若是暴斃當街,指不定人人叫好。」

  「喏,你今天撈他一條性命,轉眼就恩將仇報回來。光腳不怕穿鞋的,他日如果叫他抓住了你的把柄,你怎麼跟他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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