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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憑一隻陶碗,竟就扛住了盛榮短刀的全部力道,直直將他攔了回去!

  ——甚至要他趔趄半步,讓著氣焰囂張的侯府少爺踩了滿靴地上的殘血,顯得好不狼狽。

  「哈,哈哈哈,好。」盛榮扶了一把牌桌,大笑起來,「我道是誰敢攔我,原來是個賭坊妓子!」

  碧桃氣定神閒收回那碗,還拿出手帕擦了擦被鋒銳刀刃磨出來的缺口。

  她掃了紀方酌跟蘇年一眼,然後轉向盛榮,目光定定道:「坊主今日查帳,累了,想早些歇息。我來清場。」

  啊啊啊寫到這裡內心狂呼:姐姐踩我www

  第8章 老婆我能摸一下嗎

  「我來清場。」

  她聲音不高,卻似乎含著極大威懾力——

  或許是因為她剛剛擋過盛榮那一擊的緣故。

  眾人搖搖頭,很快就紛紛攘攘地退出去了。

  「盛小侯爺,」她立在紀方酌前面道,「還請您喚人來將場子清掃乾淨。我們賭坊只管錢的事情,可不管人命。」

  她鎮定平常,仿佛早已見慣了這些事情,全然不似方才那看見屍體便嚇得尖叫的幾個鄰家婦女。

  盛榮聳聳肩膀:「行。」

  他極不情願地抬起目光橫了紀方酌一眼,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偶然掃過後面的蘇年時卻停了下來。

  「你也娶了個哥兒?」他玩味道。

  紀方酌冷冷看著他,並不作答。

  盛榮將那刀掌在虎口轉了一圈便轉身去了,一旁大笑,一旁東倒西歪地撐著牌桌走遠了。

  「別理他。」碧桃回頭道,「那是個瘋子。」

  紀方酌點點頭:「看得出來。」

  「不過,這病不是我斷言的。是為太醫院所診。」

  碧桃緩緩道,「那盛榮前年跟隨他父親秋獵的時候,單單興起就將四皇子活獵到的一隻山羊給虐殺了,開膛破肚,拔了羊角。」

  「就因為這個,建仁候在聖上那裡失勢不少。太醫回去後,就說盛榮從小便有些癔症,須得靠藥來吊著一絲清明神識。這瘟神近些日子來了咱們這兒,已經殺了好些人,好在這些都是無所定居的乞丐,沒人報官。」

  紀方酌回想起方才聽見四周人議論,說盛榮得了瘋病的原因是他那身為男子的娘遭到欺侮,頓有所感。

  但他面上仍平靜無異:「此事我了解了。多謝碧桃姑娘解圍……」

  他看向碧桃端著酒碗的手,「從見到姑娘的時候我就猜測過,您應當是習武之人吧?」

  「哦?」

  「很少有姑娘佩戴這樣的扳指,並且套在拇指關節上方,我想,或許您是為了遮掩那上面習武所留下來的繭痕,對麼?」

  碧桃輕笑一聲:「若說你僅僅是個釀酒的,我大約很難置信。有這般敏銳的洞察力和——」

  她看了一眼地上屍體被拖走後殘留的血跡,「面對盛榮那種人還能保持冷靜的定力,在這鎮子上賣酒,確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姑娘不必如此褒獎,」紀方酌順勢攬住蘇年,靠在他身上笑道,「我只是個酒莊主,畢生追求就是在這一方小鎮上經營一番生意,好養我家夫郎而已。」

  碧桃意味深長地看了臉紅到脖子根的蘇年一眼,最終道:「好罷。其實,是莊主吩咐我來領你二人前去客棧的。夜間昏黑,擔心你們找不著。」

  「多謝亭坊主了。」紀方酌道。

  出了賭坊大門,紀方酌才感到這鎮上夜裡並不似白日那樣悶熱,涼風習習,裹挾著兩側閉了門的鋪面里殘餘的藥香和脂粉氣息,吹得檐角懸掛的的燈籠悠悠晃來晃去。

  他趕緊脫下外衫披在蘇年身上,他家老婆身體纖弱,經不起風吹。

  偶有行人途徑,三三兩兩嬉笑著,手裡拿了火花四濺的火燭相互傳遞,有的戴著稀奇古怪的雕刻面具,嘴裡嚷嚷著紀方酌聽不懂的咒語。

  察覺到紀方酌的注意力,碧桃解釋道:「那是儺面人,你從蓼鄉過來,當然不知。儺面是以佩戴面具的方式來驅散鬼怪的——他們相信這個。源頭嘛,自然是當今聖上了。」

  「他信鬼怪妖邪,也信神靈仙術,你懂得麼?類似於移魂、奪舍之術,這些。」

  紀方酌笑了一笑。

  他自己就是用奪舍似的方式來到這兒的,這個朝代的人信奉非自然之事倒也正常。

  「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碧桃喃喃道,「雖見大俞興盛,然而浮華之下滿布枯朽。別說這舉國上下歧視哥兒這種陳年爛事了——

  你瞧,那侯府少爺殺了人,不也照樣逍遙自在嗎?」

  紀方酌牽著蘇年,沉默半晌才看向她道:「碧桃姑娘心直口快,但訴諸紀某此事,不怕我狀告你嗎?」

  無論在什麼朝代,公然唱反調都是殺頭的罪名。

  碧桃大笑起來,擺擺手:「好了,這樓便是客棧。我就送你們到這。」

  她說完,轉身便離開了,身影隱沒進沉沉夜色,很快就不見蹤跡了。

  紀方酌沉吟。

  看來這個大俞並沒有他之前所見那般和平昌榮。不過,幸而他穿來的只是個籍籍無名的小村莊,斷是與朝廷那門子人隔了十萬八千里,牽連不上任何。

  他現在只需要陪著他的漂亮老婆美美睡上一覺,明日一早就可以拿著亭嵐預支的款額去採購原料,然後就可以回到蓼鄉安安心心釀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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