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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他沒有任何要賠李窈一根荊棘的打算。
這件事根本不重要。
李窈冷哼一聲,抱著包袱走進了對面的臥房中。
李奚吹滅了燭火,倚在門框上,看著對面房間燈火搖曳閃爍,隱隱有對話聲傳來。
他聽不清李窈和翠娘在說什麼,只靠在門口,見著對面臥房的燭火熄滅了,半晌,李奚提起包袱,關上門,趁著夜色離開了翠娘的小院。
李窈再醒來,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明亮的陽光穿過破碎的窗紙,李窈睜開眼的剎那,世界只是一片白光。
少女睫毛顫動,片刻後才適應了陽光。
「窈窈,起床了。」溫暖的手摸了摸李窈的臉頰,女人的臉逆著光,表情溫柔,唇角帶著淺淡的笑意。
「飯我熱在灶上了,你等下記得吃,快起來,太陽曬屁股了。」
李窈茫然的睜開眼,四周是熟悉的場景,臥房的裝飾有些簡陋,牆上掛著兩件蓑衣和大大的竹帽。
門吱呀一聲,陽光由亮變暗,方才的女人出去了。
李窈後知後覺坐起來,裹著薄被睡眼惺忪。
娘出去做農活了嗎?李窈看看天色,是五月的天,該種豆角了。
她拖著鞋子起床,懶洋洋的洗了臉,走去廚房盛飯。
天朗氣清,李窈端著碗坐在屋檐下,一口一口刨著飯,零星幾人從柴門外路過,笑著逗李窈。
「窈窈怎麼才起啊,小懶蟲。」隔壁劉嬸兒挽著竹籃,頭上包著藍布頭巾,看樣子是去摘菜。
「娘說我還在長高呢,多睡才會長高。」
告別了劉嬸兒,蘋果臉的姑娘停在了門前,「窈窈,來吃地瓜了。」
李窈放了碗,三兩下蹦前去開門,將蘋果臉姑娘讓進來。
「翠娘姐姐,我好喜歡你。」童言稚語惹的翠娘咯咯直笑,兩頰飛起紅暈。
翠娘在井邊將地瓜洗淨,又扒了皮遞給李窈,一口咬下去,脆脆的,帶著清甜的汁水。
告別了翠娘,一個接著一個人又從李窈家門前經過,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和李窈打招呼,李窈也笑眯眯的回應。
天漸漸熱了起來,李窈抱著碗告別一位友善熱情的鄰居,心中覺得有些古怪。
她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覺得場面無比詭異,那些村民、這些人,他們怎麼一個個的走到自家門前和她說話?
就好像是台上演戲的時候,扮演的角色一個個走到台前,說完台詞又退場。
有的角色有長長的劇情和動作,有的角色只是一閃而過,但他們總要通過動作和語言讓觀眾認識他們,了解故事的經過。
李窈覺得自己此刻就是台下唯一的觀眾。
她忍不住想起早晨那個叫醒她的女人,最初出現的那個角色,她一定是故事中很重要的角色,那女人……長什麼樣來著?
李窈坐著,努力的回想,但那女人臉上總是蒙著一層薄霧一樣,怎麼也看不清她的長相。
分散看,李窈能看到她溫柔的眼、高挺的鼻、微笑的唇,但是合在一起,李窈就看不清她的模樣,也想像不出來。
李窈抱著腦袋苦思冥想,餘光卻看見遠處又走來了兩人。
一男一女肩並肩靠在一起,舉止親密、神色寧靜。
李窈看著這兩人走近,越看女人的臉越覺得熟悉,恍惚間,周遭的日光被夜色吞沒,女人身前一把長劍懸空,白光自劍身溢出,將黑夜照亮,那方天空簡直亮如白晝。
李窈激動的向前跑了兩步。
「江姐姐!」
女人聞聲轉頭,面容恬靜,正要講話,身邊的黑衣男人卻搶先一步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我們出來的時候鎖門了嗎?」
女人一愣,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確認道:「鎖了。」
「哦,那就好。」男人一拍腦袋,像是有些懊悔,「我記性實在不好……」
李窈抱胸站在籬笆邊,氣鼓鼓的噘著嘴,看著男人假惺惺的演戲,心中惱怒:你裝什麼!
「江姐姐。」李窈聲音委屈,可憐巴巴的去拉女人的袖子。
她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女人腰間少了什麼,忍不住疑惑起來,到底是少了什麼呢?
李窈正小心的打量著,黑衣男人又是一聲笑,「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李窈一個激靈,驚得魂魄都飛出了身體——她聽過這句話!
她驚恐的看著男人和女人,女人的名字在她腦海中忽的出現,唇齒磕碰之間,李窈已經叫出了她的名字,「江映蓉。」
李窈神色恍惚,江映蓉擔憂的看著她,伸手撥開她的額發,「窈窈,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牽著李窈的手,給她蓋上被子,「好好休息。」
李窈想不起來更多的東西了,那些記憶堵住了,怎麼也沒法看清,她只是看著江映蓉,又看著黑衣男人,指著他道:「師弟。」
黑衣男人臉色不虞,張嘴要說,卻又頓了頓,他極快的從懷裡摸出一枚鑲嵌著綠色寶石的戒指和一個淡綠色的玉牌,塞到李窈手裡。
「向著寶石發光的方向走……」
只是一句話的時間,男人的臉色又變得臭臭的,他拽了拽江映蓉的衣袖,「李嬸回來了。」
李窈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一個身影在陽光中漸漸近了——她娘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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