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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白允。」
在一號被召喚出來之後,記的人並不多。除了被召喚出來的那一天,其餘時候都在待機室里看著鴉透在幹些什麼。他只記得陸星河、江卻,還有冥界過來接小少爺的白允。
一號在說出對方的名字之後,依然沒有從少年臉上捕捉到一點該有的情緒。
他終於確定了什麼。
鴉透之前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但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問題在哪裡,而現在一號覺得他找到了。
——鴉透失憶了。
更準確來說,是他的記憶正隨著時間線向前而一點點消失。
……
進入這條時間線的第三天,一號發現鴉透的記憶正在消失。
第三天的鴉透還能記得大多數事,只是會忘記一些人和一些細節。比如忘記自己才告訴一號有關末世的一切,又比如忘記了曾在末世里見過白允的事。
第四天,鴉透開始忘記很多大事。
比如在[幽光森林]里被熊追,被人魚追,被狼追。
一號找不出原因,一整天臉都陰沉沉的,生怕鴉透再一睜眼連他都會忘記。但當事人自己倒覺得都還好,除了不愛說話一點,倒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經常閉眼睡覺,還能安慰他說:「沒事,時間回溯,記憶當然也會消失啊。」
觀察周圍的能力似乎不在他身上了,世界又變成了原本的模樣。
雖然觀察變得不方便,但整體還好,沒有太糟糕。
只是他高興的太早,最壞的事發生在第五天上午。
那時他因為鴉透記憶消失的事擔心得幾天沒睡覺,白天黑夜都守在鴉透身邊,鐵打的身體也經不住這麼熬。一號不能休息,格外疲憊,也因此沒有及時判斷出屍群的位置。
等到車沖入屍群,玻璃被打碎,有喪屍想咬鴉透時他才徹底反應過來。他連身邊的刀都沒有拿,徒手將喪屍的脖子掰成兩段,只是橫在車窗上的手還是被一旁衝上來的喪屍抓傷。
一直到車衝到安全地區,小少爺的眼淚砸在他手臂上時,他都還保持著愣怔的模樣。
「老大!快止血!」
「我靠,老大被喪屍咬了!他不會變成喪屍吧?」
「你特麼的會不會說話,老大這身體素質只可能成為異能者好嗎?!」
耳邊吵吵鬧鬧,一號腦海中卻只有他解決完所有喪屍,二號說的那句——「老大你不能死啊,我們還要去找小少爺呢。小少爺找不到,老闆會打死我們的。」
但鴉透當時就坐在車上,就坐在他們旁邊,二號卻在說「我們還要去找小少爺呢」。
似乎除了記憶在消失,連鴉透存在過的痕跡也在被一點點清除。
即使出來後,二號又恢復了正常,意識到了鴉透的存在。但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仍舊成了埋下懷疑的種子。
這下一直沉默的人變成了一號。
喪屍病毒侵入身體,身體變得滾燙無比,只有偶爾掉在他身上的水珠帶著不一樣的溫度。
「別哭了。」一號廢力睜開眼,安慰他:「我又不會死。」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
獵人一號是直屬主系統管轄的高級npc之一,喪屍病毒不可能會要了他的命,他只會成為異能者。
一號用著儘量輕鬆的語氣,「或許我會成為水異能者呢。」
「水異能是輔助。」鴉透聲音還帶著鼻音,腦海里有關[末世狂歡]的記憶消失得差不多了,但還記得那幾個異能,「你是獵人一號,你應該是強攻系。」
為保護召喚者而覺醒的獵人,本來就格外強大。按照鴉透的想像,就算成為異能者,也應該是什麼變異雷電這種強攻系異能。
「水異能也挺好的。」一號道:「在我手裡,水異能也可以成為強攻系異能。」
他那隻沒有被咬傷的手拉著小少爺的衣角。
「而且有了水異能,就可以給小少爺放水了。」
……
進入的第六天,獵人一號覺醒成為水異能者。
也是在同一天,他終於證實這個世界在逐漸遺忘鴉透的事實。
就比如前不久,鴉透隻身走進喪屍群中,卻沒有任何一個喪屍撲上來咬他。
一號不顧危險將鴉透帶出來,二三四號跟在後面累死累活,氣喘吁吁地開玩笑,「老大,你對小少爺這麼在意,我都有點懷疑當初不是老闆救了您您才跟著老闆的,您是為了小少爺來的吧哈哈。」
「往好處想,或許我之後再來這個副本,異能就是被所有喪屍無視呢。」
鴉透坐在燃起的火堆邊,將手上的樹枝丟進火堆里。
一號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他甚至都能想起之前的二三四號並不是他身邊的這一批,而鴉透記憶越來越模糊。
他已經不記得很多事情了,不記得末世副本,也不記得[幽光森林],他記得最清楚的恐怕就是自己怎麼來到這條時間線的。他以開玩笑的語氣,卻不知道這已是事實。
意外降落的闖入者,在一點點被這個時間線里的人遺忘。
他在遺忘,而一號在適應。
鴉透想,他來到這條時間線絕對不是逃生系統的本意,不然也不會用這種方式逼迫他離開。
可能在記憶完全消失、被世界徹底遺忘之前,他就會離開這裡。
「但我依然記得你。」一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