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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個客戶狀似不經意地提點了一句:哈布斯先生,您這位伴侶年紀看著有些小,他變出原形還只是個小花骨朵吧。

  ——你家這個孩子看著就是沒開過花的小骨朵,敢沾惹未成年的小花花可是要吃牢房的。

  哈布斯在一邊打哈哈說是朋友家的孩子閒著無聊來打發時間,並非伴侶關係才把這事矇混過去。

  兩人回家就商量起來,倒不是因為怕吃牢房。他那是還沒起歪心思,頂多有那麼點相濡以沫過的感情在,實在戴不上猥褻未成年的大帽子。

  他們顧慮的點在於感世的種族暴露了。

  草本植物向來比動物更軟弱一些,他們原形纖弱,化成人形也不及動物魁梧有力。滿星際的食草動物都是他們的天敵,食肉動物偶爾也會腦子發熱補充些膳食纖維。雖然這在人人都套著同款皮囊的情況下相對安全,但還是嬌弱得有些過分了。

  八大星系都承認任何人種都有生而擁有的平等人權,將殺人定為極大的罪。可是原形狀態下要是很難界定眼前的生物是「物」還是「人」,別人不小心抹殺了是不能被判定為有罪的。

  現代人很少會失去意識化成原形,無意識狀態下的原形和武飛飛那天在弄堂里變出原形給布南摸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後者隨時能變回人享有人所擁有的全部權利,前者就危險了,是一個不能講話不會變形的「物」的狀態。

  哈布斯被客戶提了一嘴才發現他把自家孩子的人種詔告天下了,實在是天下第一不合格的家屬。

  感世倒是不慌不忙,拉起沮喪的哈布斯往花鳥市場跑:「別慌,不過就是個店名,我們給外界另一種解釋方法就成了。」

  小花骨朵拉他走進一個擺滿花苗的店面:「我們找幾棵能爬牆還能開花的植物種在門口,務必讓它爬滿整面牆怒刷存在感,引導每一個路過的人往所長愛種花的方面想。」他的身影穿梭在眾多綠植中,很快就和店主一起挑中了幾種藤本花卉。他將幾盆花放在一起,自己站在一邊。

  感世拉著他走完九十九步,最後一步留給了哈布斯。他捻著花的枝幹,視線停留在這些綠油油的花苗上:「你喜歡哪一種花?」

  哈布斯難以述說那一刻的感受,那是一種家裡有個人和他一起挑大樑的感覺。雖然為這麼點細枝末節的小事生出這個念頭有些過了,但它就是這麼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了哈布斯的腦海里。

  他的母親在懷著老六時就身子虛弱,為哈布斯家族生了體弱多病的六公主後沒幾年就去了。自從老哈布斯也死後,他在別人身上就沒找到過這種一起拿主意的感覺了。

  他的少年時期一直敬愛寬厚仁和的大哥,也曾在新王的競選中和老大波德·哈布斯結成同盟,全力拱衛自己愛戴的大哥爭奪帝位。奈何也就是在那個時間段,他發現波德背著他給老二捏造醜聞拉低民眾支持率,兄弟兩人在票選結果出來前就已鬧翻。

  喪父失母還和兄弟鬧翻的恐龍王子望著花株旁邊的小伙子,一時間生出了一點家人之間的溫馨甜蜜來。

  呦,我喜歡這個伴。

  感世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略有些不自在地躲到了花株後頭,借著花干不怎麼茂盛的枝葉擋住了自己。他有些氣惱自己突然露怯,便又從枝葉中伸出半截手臂指指他面前這盆花,佯裝自然道:「你不拿主意,我就選這盆啦。」

  「喔,」哈布斯特別好說話,「聽你的。」

  這頭耀武揚威的恐龍借著螢光屏把感世的名字放在了招牌邊上,半天都在所門口轉悠,頗有種揚眉吐氣把婚介所又變回夫妻店的感覺。

  什麼「所長酷愛養花才把店名取為『龍與花』」,滾犢子,我這個所長明明只喜歡養家裡那一朵花!

  不過他沒嘚瑟半天,就有人來砸場子了。

  來砸場子的男人眼眶通紅,黑眼圈堪比熊貓,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地還帶著點水光,看著非常像剛剛痛失愛侶的鰥夫。他邁著他那一米二的大長腿跑進店裡,扯住一隻店員就開始搖:「你們所長呢?把你們所長叫出來,我今天非要啄死他,我要跟他同歸於盡!」

  邊上的「三隻蟲」里刷一下冒出三隻壯男。大蟲、二蟲、三蟲齊齊站成一排守在外邊以防此人突然暴起。

  開玩笑,這邊是婚介一條街,大家都是利益共同圖互相介紹生意的交情。婚介所要是出毛病了他們生意都會受影響。雖然這個婚介所比上一家倒閉的婚介所靠譜得多,來找,打,手的怨侶少了。但是他們還兼營健身房幫客戶練腹肌、胸肌、二頭肌嘞,客戶不還是因為惦記著隔壁進進出出的單身男女才會跑到他們家來健身不是。

  二蟲上前把可憐的小店員從男人手裡搶了出來,又把另一個身材纖細的店員扒拉到自己身後。他對著兩隻弱雞狀的工作人員露出一個格外可靠格外man的微笑:上下游關係,大家彼此照應一下是應該的。

  哈布斯聽到動靜從樓上下來,腳尖甫一沾地面就被揪住了領子。一雙濕漉漉的長睫毛在他面前一眨一眨:「枉我當初還給你家送錦旗了,你給我介紹一個身患絕症的媳婦是幾個意思,心理變態喜歡看別人家破人亡?你知不知道他昨晚上一口氣掉了九個頭,現在就剩一個頭還挺著不掉,他快死了我也不活了,來陪葬吧黑心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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