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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丫最重的傷則在背上,便是被余昊蒼的鞭子勾到的那一下。鞭尾的倒刺穿進皮膚里,硬生生剜去一塊肉芽。老大夫看得嘶嘶倒吸冷氣,道:「幸虧冬日裡穿得厚重,不然那倒刺戳進肺腑,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待老大夫離開,小女婢們安排江滿梨洗漱休息。藤丫頭一回被人侍奉,很是不得勁,忍著傷痛掙扎著想要自個動手。江滿梨精疲力盡,倒是客氣不動了,微微笑著與藤丫道:「莫要折騰了,小心又把傷處掙開。」
兩人正說著,帘子忽而被撩開,王氏的貼身婢女喚銀春,手裡拿勾金的雕花盤托著幾小盞進來。見了江滿梨,上下打量幾回,笑著道:「江小娘子沒歇正好,大娘子讓我來送兩樣安神的吃食,不如稍微用些,睡得踏實。」
江滿梨趕忙起身道謝,幫著把小盞都放到桌案上,揭開來,是一道雞肉糜粥,一道桂圓綠豆乳。
江滿梨喉嚨刺痛,但想著畢竟是王氏的好意,還是撐著笑意嘗了幾口。雞肉糜打得極細,抿在舌尖肉茸茸的,伴著些許蔥油醬汁的滋味,稻米也煮得很是爛乎,看得出為著她好下咽,特地煮得頗稀。
江滿梨輕聲道:「是油淋雞改作了粥?」
銀春聞言詫異,道:「確實是油淋雞改來的,江小娘子這都能嘗出?」
江滿梨便道:「雞肉糜要打得這般又茸又細,定然是先蒸後炸過。而這樣細的肉糜又極其入味,便是蒸炸的時候就調了滋味了。醬油蔥油、薑糖麻油,我能想出來的,只有油淋雞。」
又有些羞赧笑著道:「庖廚當得久了,吃東西總是免不得要細究做法。」
銀春這才想起江滿梨自個就是庖廚一事。心下有些驚訝,方才光顧著打量她舉止儀態,見她姿容姝麗,禮儀上又穩重謙和,並無甚錯處,竟一時把她當做尋常貴女,忘了她是個小市的廚娘。
點頭笑笑,道:「江小娘子傷在咽喉處,大娘子特意交代廚房煮些粥。但又怕白粥過於無味,於這除夕夜吃著,也頗冷清了些,大娘子自己常吃這油淋雞肉糜粥,便想著讓煮來試試。」
「勞大娘子費心了。」江滿梨客氣道了謝,又端那盞桂圓綠豆乳來嘗。
桂圓只取汁水,綠豆煮得沙軟,又過了篩,喝起來便是絲綢一般順滑。二者皆融在牛乳里,清甜中帶些醇香,倒是出乎意料地好喝。江滿梨不知不覺多嘗了幾勺,竟喝得要見底。
銀春綠豆乳得了她喜愛,不知怎地,還有些自豪自家廚房的手藝起來。問道:「江小娘子可還想要一盞?」
江滿梨搖搖頭,道:「桂圓綠豆乳滋味絕佳,若不是我實在咽喉疼痛,定要多喝好幾盞。」
銀春心下愈喜。又聽她道:「不知這院中可有單獨的小廚房?今夜勞累大娘子替我操心,明日一早自當由我做些大娘子愛吃的,親自去道謝。」
第70章 年初一見家長
稻米是昨夜便泡下、小廚房的僕從一早幫著磨的。量不大,磨得也快,江滿梨進廚房時,恰見一小女婢捧著罈子在磨口下接米漿,瓊脂白玉似的顏色,濃稠一股,很是漂亮。
排骨也買來了。看了看,幫廚斬得太大,淨了手,取刀來改一作三,只要寸把長的小方塊。
時間尚早,藤丫昨夜因著背後的傷口發起燒來,折騰到清晨才退燒睡下。阿霍在外院,昨夜只聽小女婢說受了些擦傷,已經請大夫處理好了,此時也不知如何。
江滿梨脖頸上抹了藥膏,拿紗布輕輕纏住。女婢又給她送來一身對襟豎領的襖裙,暗紅的纏枝四季花紋搭玄色的織金雲鸞百迭裙,白領子正好把頸間同色的紗布擋住大半,只露出一小圈邊緣,遠遠看去,倒也不引人注意。
「大小正正好,顏色也正適合歲節呢!」女婢替江滿梨沐浴更衣後高興道,「江小娘子看起來身量不大,卻有副好骨架,穿衣裳真是好看。」
玄色裙就罷了,江滿梨極少穿赤色,總覺得顯得人過於白膩。加上受了傷,臉色寡淡,鏡中看起來紅衣雪膚,就愈發對比強烈。
問能否換一身顏色素些的,女婢搖搖頭,道:「這套衣裳本是大娘子給許家的蔚娘子準備的,因為聽說蔚娘子要回京過年。哪知銀州今年大雪下個不停,臘月下旬寄信來說回不了京了,衣裳也就只能收起來。」
又道:「正好拿出來給小娘子,也是巧了。只可惜因為給年節準備的,就這一套,沒有更素的了。」
江滿梨昨夜疲乏得睜不開眼,光想著讓廚房泡些稻米做腸粉,倒是忘了請人幫忙回自家一趟取些衣物,此時也只能依了。
大約同是市井出身,女婢看出她仍舊不自在,略微思考一下,就猜出了癥結。
笑著寬慰她道:「小娘子平日在小市勞作,又得防著人心,應當是慣愛樸素,不敢打扮得過於惹眼。可今日是年節,又在府中,小娘子大可放下心來,即便簪支金釵也無妨呢。」
米漿沿著壇口倒入刷了油的方瓷盤中,左右晃勻了鋪薄如紙的一層,澆上一層打散過的蛋液,又撒蔥花一把、炒制過的豬肉末一把,上籠屜大火蒸。
灶膛里火燒得勁旺,頃刻便蒸熟取出,趁熱拿一小竹板輕推成褶,再輔著筷箸左右一夾,自方盤中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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