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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筠的院子也不知是從誰的手裡盤下的,都是些碎泥爛瓦。
他不知道她一個住慣了華屋,習慣了別人服侍的小姐,怎麼還能撐到現在的。
何啟簡皺著眉想,這次若是何筠還不回去,他乾脆就讓人將她綁著帶走。
籬笆的院牆攔不住他,而何筠也不知怎麼想的,大門就這樣敞開開著,何啟簡臉上又添一道擔憂,卻沒想到他甫一進門,就聽到了一群孩子的嬉笑誦讀聲。
裡面孩童坐在長登上,排了三四排,而何筠站在最前方,向他們展示著紙上的字,正在教他們字意。
何筠沒想到父親今日突然出現,和那些孩子們先道了個歉,又讓他們稍等一下,這才走到父親身邊。
何筠有些急,這裡的孩子都得干農活,所以讀書的時間也有限,語氣里不免也有些焦意:「父親,您怎麼來了?」
不同於平日的冷嘲熱諷,父親今日到了這裡居然未發一言,此刻他從那些孩子身上轉過視線,看著何筠一臉深思。
何筠心裡有些疑慮,忍不住對他問道:「怎麼了,父親?」
何啟簡看著眼前一身布衣素髮的女兒,頓了一下,才伸手揉了揉何筠的腦袋,誇她:「你做得很好。」
何筠眼裡瞬時有了些濕意,她一直在妄圖得到父親的肯定,也覺得在她離家之後,父親再也不會原諒自己,卻沒想到在這陋室之中,
她第一次收到了父親對她的稱讚。
何筠別過臉擦了擦淚,淺淺笑了笑。
何筠剛才展示的是一個仁,她說,人和仁不一樣,仁字親也,從二人,有愛之心,才有仁之心。
有愛之心,才有仁之心。
是啊,何啟簡想起那些勸他對岑青茗下手的人,連愛人都不會,又怎會有仁心。
何啟簡一直覺得自己的女兒只需要溫良賢淑,找一個靠譜的夫婿便好,所以一直在為她規劃,那人一定要對筠兒好,也一定不能三妻四妾,不能太弱懦,也不能太強勢,無需太過富貴榮華,也無需太過權勢滔天,這些他何啟簡都有,他就這一個女兒,他希望筠兒的歸宿一定是美滿,互相喜歡的。
他抱著這樣的念想,相看了太多的高門子弟,卻沒有一個合適的。
遇到李謙,他欣賞,筠兒喜歡,他樂見其成,也願意推波助瀾,只是沒想到這李謙不識好歹。
他以為女子必得依隨個好的佳婿,日子才能過得妥帖安樂,只是沒想到,卻出現了個岑青茗這樣的異類。
原來女子也能闖出這樣一片天。
而他女兒就依仗著這樣的人離開了家。
何啟簡那時候是真恨岑青茗的。
可閉門在府里那幾日,他也曾想過,若是筠兒真的有她這般的膽識呢?
筠兒也能向她這樣走得更遠的,她的才幹,原本就不在那些男子之下……
現下他站在這裡,回想著那些坐在官位不惜毀國叛民也要爭權斗勢的官員們。
何啟簡終於意識到自己錯的離譜。
原來他想讓何筠找個男人託付終身的想法,以及撐著口氣也要和李元朗斗的想法都錯得離譜。
——
景元帝沒想到這輩子居然還能看到何啟簡向他認錯的這一天。
此時勤政殿裡空空蕩蕩,只剩下他們二人
何啟簡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痛訴著自己的罪狀。
景元帝心驚的同時也不免想起何啟簡剛才進殿的模樣。
他剛踏進殿內,就跪在地上,說自己年老昏庸,早應該歸還手中權利。
景元帝最開始還以為何老在做戲呢,笑著說了些場面話,又扶著他起身,卻沒想到何啟簡是的真下了決心,也沒管他的謙辭,直接伏在地上又遞上摺子。
景元帝心懷疑慮地打開,卻見何啟簡真的在裡面章章條條寫清了自己的罪狀。
而何啟簡就跪在地上,將摺子里的那些東西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
「是臣過於貪權弄勢,才害得朝廷上下無綱無紀。」
「也是臣貪慾過盛,才使得手底下的人野心膨脹,養成了一群禍害。」
景元帝原本聽著還沒什麼想法呢,卻沒想到,在摺子最後一行看到了那些人想要摻手西北軍務的手段。
「這……」景元帝看著手上的摺子驚得都快說不出話了,岑青茗還沒將突厥打跑呢,朝廷裡面居然就有人在策劃這些事情了?!
景元帝心裡的竊喜和淡然瞬間煙消雲散,「他們這是想做什麼?!」
——
李元朗在殿外已經等了好一會了,景元帝傳喚他進宮後他才知道何老正和聖上在議事,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裡面竟然沒有一個太監服侍。
他看了看緊閉的殿門,對著一旁隨侍在旁的小太監問道:「勞煩問下,何老進去多久了?」
那小公公為難道:「李大人,不是奴才不願意告訴您,實在是奴才也不知道。」
李元朗只能將嘴裡的話都咽了回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殿門才終於打開。
景元帝終於召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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