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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瑋突然笑了:「我只是開個玩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李元朗看著他眼神細究,半晌才道:「你變了許多。」
荀瑋搖頭:「也許我早該變了,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的,之前我躲你身後,擔的事少了,想的東西也少了。」
他又看著李元朗手裡的玉佩道:「這東西我就收下了,你放心,調糧這件事不是為了你,你也不必說是幫你的忙,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豁出性命將這件事辦成的。」
「至於岑青茗。」荀瑋看進去李元朗眼底:「你想讓我如何?」
李元朗其實原本還想讓他關照下岑青茗的,畢竟她人在西北,而他身在京中,即使那處有人也沒有荀瑋就近方便。
但剛才言語交鋒之下,李元朗將那些話吞了回去,只道:「你什麼都不要做,將糧送到就好,至於她,就不勞你操心了。」
荀瑋笑笑,沒再說話。
兩人畢竟之前就有隔閡,話落,便也各自散了。
荀瑋第二日就去了西北,但朝中關於主帥的位置卻仍是議論不休。
李元朗心裡焦急,但他也不便這時候站出來將岑青茗力鼎下來,畢竟是戰場,非同兒戲,若是真出了差池,岑青茗幾條命都不夠她送的。
他相信岑青茗自有能力,卻也擔心她身在其位之後的險峻。
李元朗就這樣不上不下地等著,他原本希望這件事可以這樣混摸過去,卻沒想到突然有個姓孟的年輕武將自己站了出來,說他可以擔此重任,勢態便一下急轉而下。
李元朗知道這個人,他之前也沒打過仗,就因武鬥撥了個頭籌,就頗為自傲。
但他武功哪裡好到那個地步,本就是他家裡人看他整天無所事事,為給他掛名選個官職這才一路買通他對手,這愣頭青就真的以為自己本事過人,現在他家裡人看他如此不知死活,都快魂飛魄散了。
結果還沒等李元朗出手干預,京里突然流傳起了岑青茗帶人大敗突厥,守衛西北平安的各種事跡,岑青茗一時風頭無兩,她伏柔將軍的稱號也被人津津樂道,街頭巷角無不議論。
李元朗驚愣之下,忙派人打聽是誰做的。
出乎李元朗意料,傳播消息之人竟然是離家兩月的何筠。
——
富水村,這是京城西邊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子,這地方的人沒那麼窮困,卻也不至於饑寒交迫。
何筠在這教書已經一月有餘,今天她又跟往常一樣,教完學生後就去準備午食,只是沒多久,翠娃就回來跟她說有個男人一直站在她院外站著。
翠娃墊著腳尖努力湊到何筠彎下腰的耳畔:「他比你爹爹還威風!還好看!」
何筠戳了戳她腦門,笑道:「人小鬼大,你要再不回去,怕是你爹娘等下就得來找你了。」
翠妞這才急了,連忙和她揮手道別,小跑著就往家中趕去。
而何筠也順著她離去的背影,看到了門口的李元朗。
兩人四目相對,眼里都未見對方有一絲驚奇。
站在這碎瓦籬笆旁,李元朗問了何筠見面後的第一個問題:「這就是你想過的日子?」
何筠笑了,他不愧是她爹的弟子,向她問的第一個問題都一模一樣。
三天前,她爹也是站在她門口問她:這難道就是你想過的日子?
其實何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想過什麼生活,只是最初她來這裡散心,是一個在地里做著農活的小女孩問她有什麼煩心事。
一個小孩子,她能懂什麼叫煩心事,何筠剛開始也沒當一回事。
但是烈日當空,她洋溢的笑臉讓何筠少見地忘記了煩憂,便笑著與她打趣:「你這么小,知道什麼叫煩心事啊?」
「當然知道啊!」剛才揚著笑容的女孩有些憂愁道:「我煩惱的事情可多了,你看我種的果藤老是活不了,我娘又老說我在家中整理不好事務,但明明阿弟在家中給我搗亂,還有我家的母雞最近不知為啥總是不生蛋了,哦還有,我到現在都不會寫我的名字,二蛋都嘲笑我……」
何筠剛開始聽絮絮叨叨說她那些事情的時候,還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在她說她因不會寫名被別人嘲笑之後,何筠便有些低落了。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學問,但這個東西卻只能為她婚嫁添力,若是她在生活中與他人論學辯道,父親就會覺得她刻意賣弄,不夠柔善。
但何筠看她如此,卻拿了木枝,一筆一畫教了女孩她的名字。
當時看到女孩面露的歡喜,是何筠身在京城十幾年都未曾感受到過的滿足感。
這個女孩就是翠娃,她最先與何筠相熟,也對識字起了極大的興趣,後來何筠時常會來這裡與她談天,再後來,翠娃就變成了她第一個弟子。
她離開何府後,拿著自己的私房到這裡開了免費的學堂,旨在讓每一個孩子不受階級,不受錢財困擾都能夠讀的上書。
但來學堂的人卻總是男孩居多,翠娃甚至都沒來上她的第一堂課,何筠這才知道,她這樣大張旗鼓開辦學堂以後,翠娃家裡人都以為她幹活就是在偷閒,又覺得女孩不必讀書,拘著她不讓去何筠那裡。
何筠費了好大功夫才說服她的父母,又兼翠娃自己保證絕對不會耽誤農活,她這才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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