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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岑青茗偏過頭看了李元朗一眼,他此刻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岑青茗有些猶豫,她這樣在眾人面前直接下了他的臉,來要挾他給出了母親的位置,他還能將她手底下的人毫無芥蒂地送出牢獄嗎?
岑青茗越想便越覺得沒戲,忍不住又開口問道:「聖上,那我寨中兄弟,他們同樣也跟著我一道送了糧,多多少少也算有功吧 ?是否可以將他們都盡數放了?」
「怎麼,你以為這里是什麼菜市場嗎?還能到處砍價!」坐在一旁的官員實在撐不住氣,怒罵道:「你們做山匪的,能得到這麼多賞賜已經是聖上菩薩心腸,網開一面了,你這匪賊居然還得寸進尺。」
「聖上,您可千萬不能被這起子賊人迷惑啊,就算她真的做了這些事,救了這些人,但之前他們犯的那些罪就可以不算了嗎?」
「臣聽聞,這山匪盤踞在新風和豐榮兩縣久矣,這麼些年,他們占據著山頭,搶掠來往商戶行人的商貨盤纏,禍亂一方百姓,這也是不爭的事實,難道就憑著這一處的善就能把之前的惡抵消了嗎?」
「聖上,臣不服!」
隨著這人的出頭,身後的不少官員也都高聲附和。
畢竟是千兩白銀,像他們這樣的人家一年最多也不過這些銀錢,現在居然被這樣一個鄉野之間的女子隨意拿到了手裡,這得讓多少人心有不甘。
那最先站出來發難的官員,落座後偷偷看了眼何啟簡,何啟簡與他目光一對,片刻後兩人又不著痕跡地重新落在了大殿之上。
景元帝沒有表態,示意他們靜了靜聲,對岑青茗道:「他們這些人的話你也聽到了,那你覺得是否在理?」
岑青茗有些氣惱,但也怕被他們累及親友,只能壓著脾氣道:「我們雖是山匪,但也是貧苦百姓出身的,都是為了混口飯吃,若是能填飽肚子,誰又願意躲進這深山野林里做個不敢透露相貌也無姓名的人呢。」
岑青茗轉過身,對著身側坐在一旁高高在上的官員們道:「我們聚義寨加上我共計貳佰一十二人,其中一百一十人人都為婦孺,二十二人皆年事已高,不事生產,其餘滿打滿算只餘一百人可以攢點活計,而這一百人卻得養活貳佰一十二人。」
「我們雖然是山匪,但我們在山上還是進行了開墾,地里還種著蔬果,即使難以養成,品相極差,但仍為了混口飯吃仍在努力生活。」
岑青茗吸了口氣繼續:「對,我們是搶劫了過路商戶,但那些商戶給的買路錢甚至不如鄭汪垚建官道向他們索要銀錢的十之七八。」
「鄭汪垚在外面散播我們的惡名,說我們凶神惡煞,不留活路,但我們哪比得上他,正常鄉間百姓過路,我們什麼時候向他們要過錢?而那些我們掠了銀財的商戶,又有多少以次充好,濫竽充數在坑害百姓。」
「而我們十年間也不過共計劫取了不到千兩銀子,折合下來每個人甚至不足五兩銀子,就是這些銀兩,讓我們撐過了這麼久,但我們這些人真的該死嗎?我們這些人的活路真的得靠這樣自救嗎?」
「若我們當年沒有做匪,運氣好點的就是像劉夫子般等待著被施捨,然後靠著貪官的憐憫求生,運氣差些,那這些年早就不知道橫死在哪個山溝了。」
「岑青茗,你說的這些是否太過理所應當?!若是人人都以你這言論行事,那大雲的江山豈不是都亂了套?你們若是遇到了貪官,盡可以向上反應,但你們以此為藉口,踞山為王,而你這些長篇大論,不過都是在遮掩你的惡性!」
「你若是這麼認為,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岑青茗看著那出頭之人道:「你身在京城,政治清明,上有聖上照拂,下有市井嚴明,你的一生都在順風順水,你也不會知道有多少人為了能夠將鄭汪垚的惡事曝光而死。」
「但我們呢,我們只是為著一條活路而已,當然了,搶奪別人銀財就是我們的錯。」
「我身為寨主,應以身作則,我甘願受罰,但你說的那些,我不認。」
景元帝現在倒是知道了一些李元朗喜歡這女匪徒的原因了,不過性子實在有些潑辣。
「李卿,你以為呢?」
「臣以為,此事因在鄭汪垚管轄範圍之中,他所做之惡有目共睹,但情可以免,禮不可廢,按照大雲律法而言,岑青茗應當受罰,而由其所言,每人均銀應為四兩左右,按這個份額來算,岑青茗及其寨中每人需得各受十板。」
李元朗側頭看了眼岑青茗,臉上是有目共睹的公正嚴明:「當然,念在其婦孺並未參與奪財,可以從輕發落,只望其能洗心革面,若是這樣,那寨中所利必得上交朝廷。」
岑青茗梗著脖子,咬牙道:「我沒錢。」
「聖上剛賞了你銀子。」
「你——」岑青茗怒道:「那是賞給我的!」
「岑青茗。」李元朗淡聲:「你是聚義寨的寨主,這些銀兩若不歸還,那你剛才所言的寨中婦孺就需受罰,這你也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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