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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劉邦定了定神,又問起軍中伙食。這不是機密,但百姓對軍中的事多有好奇,眼見著旁邊桌上和站著的人都投過目光,武青有些緊張,聲音都小了幾分。
「我從軍得晚,我們百夫長一直在軍中,聽他說一開始軍中也只是能吃飽,說不上吃得多好。那時候駐紮在哪裡,就看那個地方有什麼吃的。除了大戰之後的犒賞,也就只有罐頭與糖果從後方送來時,才能過個嘴癮。不過後來不打仗了,伙食就漸漸好起來。糧食越收越多,鄉間養豬養雞鴨的也就多起來。最早的時候軍中想拿錢去買都買不到,後來駐地附近的百姓曉得軍中用得多,也就養得多,於是桌上就不愁葷腥了。」
這段時日也就是近十幾年間的事情,只要不是十幾二十幾歲的人,如今都還記得過去的日子,所以武青這話引起了不少感慨。
魯孟和費女也帶著一兒一女在吃飯。
他家的生活如今更好過一些了,於是也捨得偶爾出來吃頓好的。是了,這樣的飯菜雖然比不上劉邦中午在會仙樓請客的那桌,但也不是臨淄城裡普通人能隨便吃得起的。
常來吃的,除了往外租屋躺著收錢的人家,就往往是一家有幾個人在新工廠的工人家庭,或者是王侯將相家中的高等仆傭管家之流。也虧得臨淄是都城,這些客人才養得起這麼多家食肆。
像魯孟一家其實已經寬裕了,但他們出身鄉間庸耕之家,節省慣了,渾不似臨淄的城裡人那般大手大腳。
魯石自讀完了小學課程又去宮裡做事,人都靈醒了不少,曉得到哪都看重學問,一直也沒把書本丟下。做了一陣之後,宮裡將他們這些招進去幹活的人又考了一場,分了一分。魯石不曉得自己是合了哪項標準,被分到了電工組,跟著電工師傅打下手。宮裡如今處處用電,電工是很缺的,他知道這是能吃一輩子的手藝,下了死力氣記下師父的每個動作跟教導。
現在,因為嚴守規章制度,做事可靠,他已經成了新成立的電工小組的組長,手下還帶了兩個徒弟,工資漲到了每月三千錢——雖然工資漲過一波,現在工廠普遍也能拿到千二的工錢,但這依然屬於高工資了。
活又不重,在宮裡做日常維護。電路出問題時去修一修,真遇著大故障也不需要他們這些人動手。儘管經常要值夜班,魯貴和費女還是覺得兒子掉到了福窩裡。就算以後不在宮裡做了,外面要電工的地方也多著吶,還愁沒飯吃?
當然,能在宮裡做事是最好的。責任是重一點,但是工資比外面高,講出去也特別體面。
如今魯石也說了門親事。要不是在宮裡做事,他也說不著臨淄城裡的女子。人家還是自建了小樓吃租子的人家,也寵女兒,說是魯石要是沒房子可以住女方那裡。
是魯家不能接受這點,現在就等新置了房,再定婚期了。
費女給人看孩子的活也越發掙錢,她甚至雇了個勤懇能幹的無子寡婦,一月只付她三百錢,但讓她在自家吃住,兩方都很滿意。魯孟也不出去做那些力氣活了,魯禾在學校讀書發現一個行當,回來慫恿父親嘗試,魯石見不算太用本錢,也心動了。
他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年輕時也有過對生活的憧憬,雖窮,但常常從山野里挖了花木回來種在院中,讓貧窮的生活稍稍有些點綴。後來孩子一個一個出生,為了養活一家才漸漸顧不上,那些花都枯死了。魯禾自己沒見過,偶爾倒是聽大兄講過,便讓父親種花去賣。
魯泥買的院子不大,種不下許多花,但魯孟聽了女兒的話動心後,竟然自己找到了辦法。
臨淄城外,還沒有新擴為城的地方,許多農家都對到城裡工作動了心。但家裡人口多的還好,人口少的全家都要搬走,又捨不得地。官府定了規矩,一家人的地若是三年無人耕種,那就要收回了。
魯孟就找了一戶寡母帶著一雙子女的人家,兒子在城裡做了工人,死也不願意回來種地了。老母親年紀大,妹妹又力弱,這兒子就勸她們跟他一起搬進城,他把妹妹再供出來,也不用回來種地了。
兩下里一拍即合,老寡婦失了地總是心慌,不敢就這麼進城把地丟了,本來打算給親戚種,自己收點口糧。
這樣先給他種幾年,魯孟多給她點糧,比讓親戚種划算。她在城裡能安身,還不用花錢買糧吃,十分划算。田地也不多,魯孟一個人就種得過來,自家同樣能收點口糧省得去買。
不過他真正看中的是附帶的一塊坡地——那算白送的,官府統計得也粗疏,坡地不種倒不要緊。他便在這坡地上種花,果然像女兒說得那樣,生意極好。尤其今年,他甚至不用沿街賣鮮花,也不用跟大戶家的奴僕攀關係賣盆花,有人把他的花全給收了,還預包了下一年的,說是有多少收多少,給了定金。
魯孟已經打算明年把種糧的地再包給別人種,他也不要糧了,用定金再包一片地,專心把他的花侍弄好,比什麼都強。
再加上魯泥每個月的工資都留了一小筆在家奉養父母,魯石開始工作之後也固定給他們養老錢,他家的日子,如今是真的寬裕了,再等幼子幼女讀完書工作,那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光景。魯孟有時候半夜驚醒,都怕自己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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