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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韓信沒有被安慰到,他從得到消息到現在已經氣了大半天了。
「那他就能這樣欺辱於我嗎?特意選這個時間!」韓信提高了聲音,人也坐了起來,顯然真的被激怒了。
張澤若以手撫額,多少有幾分無奈。
「你想岔了,他大概是討好你。那一世你受困皇城在此時為他所害,這一世他也於此時俯首稱臣任你宰割。梁王大概覺得,這樣你能出口惡氣,以後給他分封少點麻煩。」
韓信一愣,怒氣消了一些,有些不確定,「是這樣嗎?」
張澤若垂首,硬是忍住了笑意:「不然呢,你覺得梁王降都降了,是咽不下這口氣非要再挑釁你一下來找死的人嗎?」
「這……自然不是,他最是識趣,那時鴻門宴對著項羽……」韓信有些訕訕,劉邦能屈能伸得很呢,當然不是這樣的人,那就是他自己想多了,實在有些丟人,好在只有妻子知道,那就不算丟人了。
待看見張澤若不斷翹起又壓平的嘴角,他往下一倒,捂住眼睛,「好,是我心眼小了,你笑吧,別忍了。」
張澤若再忍不住,噗的笑出聲,又伏在他身上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解釋:「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梁王。我見過梁王,看得出來他是個在市井裡打滾得久了,人情精熟的人物。可惜啊,一來他始終不曾真正懂你,二來大概是關己則亂,到這件事上,他還是以常理度人,錯判了你。」
見韓信向她看來,她正色道:「君有戰國士風,有恩必償。他不懂你,才會疑你。若言削除異姓王乃無奈之舉,最後又何必趕盡殺絕。正因為不懂,那一世會殺你,這一世也仍然擔心你會不放過他,用盡心思,不早不晚,特意選了這個時間來稱臣歸降。」
韓信輕輕點了點頭。他知道劉邦其實多少還是相信自己會放過他的,但也知道,事關性命,劉邦就和上一世一樣,始終仍然不放心。
只不過上一世劉邦有生殺之權,既然不放心,那就殺。這一世,生殺之權卻在自己手上,劉邦也只能隨形勢而動,儘量鬧出大動靜,讓自己迫於形勢,不能殺他。
可笑,我從來都不曾打算這樣做。他漠然地想。
類似的想法他在夢裡那一世里也有過,那是從雲夢回長安的路上,他憤怒而委屈地想,他從來不曾想過謀反。
張澤若指尖碰了碰他的指尖,讓他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繼續聽她道:「他以常理度人。常人身負此仇,不能盡報,見仇人卑微如此,自然心中暢快。可是,你又沒想折辱他。」說到這裡,她再度好笑,「你只當他是在挑釁你,所以氣得不行。他呀,這次差點弄巧成拙,把自己命給送了。」
韓信不由失笑:「也沒什麼,我總不會殺他的……只是到底心中鬱郁,最好別讓他入京了,我看著他便不高興。」
「那可不行,準備用來分封的地方還沒到開拓的時候。梁國離得近,沃野千里,又是與齊地一樣煤鐵俱全的寶地,不能像長沙衡陽諸國那般讓諸侯暫留。如今韓成都常住臨淄了,怎麼還能留著劉邦在梁國。再說父王今年便要登基為帝,趙國與河間國也將歸降,你想讓他們也留守舊國之內嗎?」
「罷了罷了,我只是說說罷了。讓他來臨淄吧,只要不上朝,別讓我總見著就行。」韓信無奈地道。
張澤若微微一笑,湊近他耳邊輕聲道:「我知道,大王既不想殺他,又不甘心,還要分封。君有事,臣自當效力。他既然讓妻子呂氏出面做惡人,那也別怪我做一回惡人了。現在不急,到分封之時,臣定為大王出氣。」
「別……」韓信一驚,他知道張澤若先以自己為君,有主辱臣死的觀念,生怕她當真對劉邦動手。但張澤若只是神秘一笑,保證只是出氣,不會真的傷人,他才將信將疑,又不安地暫且放下這件事了。
由春至夏,河間王彭越與趙王歇先後納土稱臣,入秋之後,韓川自南越回到臨淄,祭告天地,登基為帝。
國號經過一番討論。
按說韓川半生事業都在南越,該是稱越的。但是南越僻處南方,長久以來都不是華夏主流。以越為國號,不要說各路諸侯心裡都暗暗不服,就是朝臣們都覺得怪怪的。
而以齊為國號呢。父為尊,子為卑,如今父親踐帝祚,臨天下,卻用了兒子的國名為號,這……就算不是儒家那麼激烈的態度,眾人也還是覺得不太對啊。
林蘆當年埋怨過夫君非捨不得他那南越的事業,守在南越叫兒子在齊國為王,現在又舊話重提,還是韓川的錯。
韓川自是也訕訕,看朝野議論了數天不得結果,最後拍板道:「我韓氏本就從民間而起,又壞了世間多少規矩才得天下。現在也不必太被這規矩束縛。南越偏僻,以此為國名而囊括天下,確實不宜,諸侯歸降時降的也是齊,那就仍以齊為國號吧。」
至於議論反對,其實只要他這個天子不當回事,也就不算個事了。
原齊王韓信為太子,仍以原齊國為食邑;東海君韓武改封為甘王,封地在南洋郡;三子韓淮封為臨海王,四子韓洋封為川陽王,兩地均在東州郡。
稍稍引起一點風波的是韓川與林蘆的幼女韓桂也隨之一起封王了,而非僅有食邑。但韓桂的封地也在南洋郡,還是數百黑蠻集中的橡膠林所在地,這種世人觀念中一時難以撇去「海外蠻荒」印象的地方,似乎封一個公主也不算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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