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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很簡單:「回來再說,照顧好人。」
刀淳敏感地意識到似乎是不打算嚴厲追究他,狠狠鬆了口氣。他卻不知道,他是沒什麼大事,航海這條線上的「異士們」可麻爪了,一個環節一個環節追究過去,不光是培訓他們的人,連背後的智囊團都一起挨了批,算是工作中不大不小的污點。
誰讓他們輕視了古人的主觀能動性,忽視了事件之間的互相影響呢。以為輕描淡寫的跟古人說不要購奴就可以了?嘿,立馬給你顏色看。
誰能說刀淳一開始的想法有誤?那確實不是購奴呀,是給奴隸贖身,是做好事。可積極的地中海商人們為了絲綢瓷器糖香料,主動開發了黑奴貿易就是刀淳想不到的了,拿這件事責罰他也有點不講道理——現代人都沒想到呢,還能苛求一古人麼。
所以,最後也只能:來都來了。
這剩下的四百八十二人,好好照顧著吧。怎麼說也是現代人機械降神的國家,將來史書上記一筆黑奴貿易,真是羞也羞死人了。
現代的工作小組反而對刀淳、鍾離眜和梁高有了比較高的評價。因為他們在想辦法補救,刀淳還承諾這些黑人的贖身錢由他來還,並且會出錢給他們安置;離開船隊去找自己部落人也讓他們自己挑了些貨物作為補償。
而且他們並沒有將這件事隱瞞下來。現代人很容易想像到更糟糕的後果:為了掩蓋這件事,刀淳賄賂並威脅鍾離眜等將領,將這些黑人隨便找個地方一放,不管他們死活,然後沒事人一樣回到臨淄。
普通船員並不清楚其中的貓膩,到時候誰能用這事來追責他們呢?
現在不管是互相制衡還是對齊律有基本的敬畏心,總而言之,結果還算是可以接受的。
嘩嘩這些黑人不知道背後這麼多事,他們無憂無慮的在船上學習,有語言天賦的人在抵達身毒時已經能說幾句齊國話了。就是有點小問題。
嘩嘩(關中口音):「我這沒人防,快傳我!」
水牛(大梁口音):「我才沒人防,我投籃。」
刀淳重金雇了個懂好幾種語言的希臘小伙子蓋烏斯當通譯,他除了地中海常見的幾種語言之外,還懂一些黑人的話。但就算是他也不能將捕奴商人們從五花八門地方擄來的不同部落語言給弄明白,只能再通過黑人互相翻譯。
說句話真是費老大勁了。
所以刀淳發動起不輪值的船員,個個都別閒著,來教說話!
嘩嘩跟水牛不在一個艙,自然沒分到一個人教。嘩嘩一家人跟狄去病學了一口不太正宗的關中老秦腔,水牛則跟薄昭學到勉強能聽出來一點味道的魏國大梁口音。
還有跟嘩嘩一個艙的一家子最划算,跟臨淄老兵黃冬學到如今齊國的官話,臨淄話。
而且根據刀淳的要求,船員教學主要是教種植方面的詞彙,但是目前為止他們說得最順最標準的,是食物名和打球術語。
嗯……需要和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這真是沒辦法的事情。
嘩嘩已經知道自己離開大船之後要去幹活了。他們在船上也幹活,清理甲板之類的事情,不重,但讓他們有點參與感。
他們學話學得很簡單,因為語言不通也沒法教太多,只能指物教詞再儘量把生活中的事連貫起來教他們說。另外便是拿一些畫來教他們認。
他學會了「橡膠」、「澆水」、「開墾」等等詞彙,但是對自己要做的事情還是懵懂無知,沒有絲毫認識。
不過反正他一家是船上最開心的,不管怎麼樣活下來就是賺了,還能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大船的主人從羅馬買了大量曬乾的無花果,這是一種含糖量很高的果實,船上不時會發一點給他們,嘩嘩也很喜歡吃,可惜太少了,一家人只能分一點點抿著嘗嘗味道。
不太滿意的是船上肉吃得少,只有停靠一個港口後很短的時間才能正常吃肉,其他時候只能吃魚,嘩嘩不喜歡魚,他在部落戰爭中逃掉的父親擅長捕獵,他原本也會成為一個叢林獵手,用自己的本事吃肉。他有時候會有點憂心地想起路上看見的那些城市,心想這些五顏六色的白皮膚人一定很少吃肉吧,他們生活的地方沒有叢林也沒有草原,根本沒有獵物。
在船長的憂慮中,船隊再次抵達身毒。他們用地中海的金銀與一部分紅珊瑚換來了上次來時就定下的棉花,再度開足馬力向南洋進發。他們收到的電報指示將運來的黑人放在南洋。
依然是「來都來了」。
這些人大部分不會農耕,更不懂技術,現代人再不想跟「黑奴貿易」這個詞沾上半點關係,也不得不沮喪地承認,除了種植園之外,似乎沒什麼能讓他們做的。既然沒法把他們送回去,來都來了,那總不能白養著吧。
第154章 船上的一天
早晨七點半, 嘩嘩醒了,在鋪位上沒有動。
媽媽在另一個鋪位上摟著妹妹睡,嘩嘩聽見她的鼾聲, 她總是醒得很晚, 並且責怪他精力過於充沛, 小時候白天黑夜不睡覺, 讓她累得整天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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