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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未落,他忽然發現一圈人都在瞪他,面色不善。
「怎麼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嘿我算聽明白了,菠蘿不能多吃,荔枝不能多吃,橫豎都是不能多吃。來來來把你的讓出來,我來多吃試試,反正你在南越吃得多了。」
莊嬰叫了起來,張肥第一個跟著起哄,眾人作勢去搶趙佗的份額,嚇得他趕緊抱緊了罐頭一溜煙逃了。
好在他們中沒人對南越水果過敏,鬨笑中都把自己的份額吃了。來自熱帶水果特有的濃甜香氣迅速征服了這些北人,讓他們決定明年在家囤一屋子,每天開一罐吃。
至於趙佗說的不能多吃,已經沒人在意了,都當他故意炫耀呢。
張良沒有出現在嘗鮮宴上,張澤若也沒有,因為張良病了。
南越之地新發現的果子不熟悉物性,張澤若不敢給病中的父親食用,所以只開了一罐黃桃,一罐橘子,在煤爐上支起一個小鍋,把糖水燒得咕嘟嘟冒熱氣了,然後再分別倒入兩種水果,燙熱了,端到榻前。
「阿父,先嘗嘗黃桃。」
張良已經痊癒,但身子發虛,仍是不怎麼走動。他奔走多年難得有享天倫之樂的時候,現在被女兒照顧著,一直微微含笑看女兒忙碌,聽話地張開了嘴。
餵了兩片黃桃,張澤若又怕他吃得多了積食,待會用不下飯,於是換了橘子來餵:「阿父先嘗個滋味。今年產量應該就夠了,到時我給阿父送過去。」
張良擺了擺手,沒說什麼,只說甜得有些發膩,不要吃了,讓拿些清水漱口。
張澤若心裡疑惑,父親病得不重,但病中精神非常不好,直到病癒時才振作起來,卻還是有心事的樣子。
想勸,想問,她又不知從何問起。
剛想提個話頭,熟悉的朗笑聲響起在帳門外,爽朗之餘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十分有感染力,張澤若也不禁嘴角微微上揚,放下碗道:「阿父,是梁王來了。」
梁王是個有趣的人,父親的心情會好些吧。
劉邦進來大咧咧坐下,看到燙好的水果罐頭,沒動他的,只拍著腿叫道:「子房你腸胃弱,不能涼著吃可惜了。燙熱了這風味就不對了!」
「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張良雖沒起身,但還是在榻上坐正了。張澤若吩咐左右再開兩個罐頭待客——這早春時節的水果,用來待客一點也不寒磣。除了張良這種口淡體弱的,一般人也都很喜歡吃。
劉邦是來探病的,見張良看著已經大好了,他估摸張良是心事太重才病倒,見張澤若還在旁侍奉也不好直說,只能含糊寬慰:「你心裡惦記的那件事,我上次不是說了,往好處想嘛。有什麼難處,想想你們跟齊國是同姓之國,總比旁人好辦。」
張良微微笑了笑,出乎劉邦的意料,竟然有些輕鬆之意:「是,我這些日子已經想通了。」
「那就好。想開點,你壽長著呢,好好養著。以後這種征戰的事,就不要勉強自己跟出來了。你養好了,這情面不比韓國幹什麼都強?」
張澤若挑了挑眉,見他們似是要結束這個話題,便在旁插話:「阿父遇到什麼難處了?」
張良不太想吃甜,但要陪客,自己端起已經不那麼燙的糖水,吃了一瓣橘子,才動了動眉毛,張澤若就搶道:「我知道了,讓我自己想。」
劉邦瞄了她一眼,心中覺得有趣,他上一世可不知道張子房那個早就出嫁的女兒是這種性子。
至於他們說的這事也沒什麼難想的,剛才對話已經透露出來,張澤若當時就恍然大悟,現在也不過又尋思了一會,笑吟吟地道:「阿父還是為復韓的事吧。想在我大齊一統天下之後向大王求情,以齊國韓氏為大宗,韓王歸宗,以親族的身份得以保留封國。」
張澤若也說不好能不能行得通。齊國內部關於分封制和郡縣制也有商討,但莫衷一是,還沒有一個結果。李斯作為暴秦前丞相,在這方面非常謹慎,原先根本不開口表態,但就在不久前,他突然在稷下學宮發話,稱就算分封,也只能封韓氏子弟為王,為天子鎮守各地,而非自古以來的分封諸侯。
這樣一來,就分成了三派。古禮分封諸侯一派;郡縣制一派;天子宗親分封又是一派。
齊王與南越王,以及東海君,一個都沒有漏出什麼口風,但李斯所言,眾人都認為是代表了大王的意思,也是代表齊王向外透風,為接下來的統一和分封作準備。於是第三派便隱隱佔了上風。
不過父親能藉此解了執念就是好事,張澤若把不確定的擔憂壓下,高高興興地道:「還是梁王會開解,阿父想通了就好。大王親族不多,能有韓國那一支助力不是壞事,只是韓王……」
仍以韓王為韓王就不合適了,肯定要選一個與齊國更親近,在韓國更沒有人望的韓國公子王孫。最好還是庶子出身,不依靠齊國韓氏就沒有出頭之日的人,但為人品行也要過得去,能力不要出眾也不可過於平庸。
張澤若沒有細說,稍稍一頓就直接問張良:「阿父有人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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