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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讓丞相帶人算過,以河內現在的人口,跟齊國買來馬拉的農機學著做起來後,有足夠的挽馬,是可以把荒地利用起來的。
韓國有些出人意料,韓王成令與齊王撞名的公子信領軍,聽項王號令,這不奇怪,只是張良年長體弱,又是韓國重臣,本不該隨軍而行,就算隨軍也該是隨韓軍行動,他卻主動請命,要去齊王帳下畫策。韓王勸了幾次,張良反過來說服了他。
他是一心為了韓國著想。齊楚兩大國對韓王能有什麼情份,除了政治上的考量,剩下的無非是靠他的情面拉扯。但長久不見,這點情份經不起消耗。
他不管是隨楚軍還是隨齊軍,都可以,把交情再穩固幾分,以後有什麼事也好從中斡旋。至不濟,有什麼變故或許也能早點得到消息。
項伯熱情邀請他去楚軍:「我們許久不見,跟匈奴作戰哪裡需要你費心籌劃,就讓阿籍去戰,你我正好敘舊。你這身體也受不得長途顛簸吧。」
張良笑著婉拒了:「小女不聽話,至今還在齊國為官,這次也要同行。她不肯遷就我這老父,只好我遷就她了。」
張不疑還是個小豆丁,張良成年的孩子就這一個女兒,這是人之常情,項伯也能理解,只好趁現在多邀他宴飲。至於齊國任用女子為官的事,其實諸侯都看不慣,但是齊國勢大,你能如何。
再者現在已經不是春秋戰國那時候了。由春秋至戰國已有一變,貧寒之士一躍而為重臣的例子越來越多。如今齊國這種作派,偏又這樣強大,連儒生內部吵了多少回,最終也沒能有誰能寫一篇雄文批判叫別人信服。如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覺得,這或許就是戰國經秦後的又一變,不是齊國怪異,而是其他人沒跟上潮流。
梁王劉邦可能是唯一糾結的人。他必須出兵,而且還不能太少,出力不夠分的牛馬和俘虜肯定也多不了。但他要親自領兵嗎?那就要聽項羽或者韓信的號令行事,生生被壓一頭。
而且他與齊國地域相近,八成是分到齊軍那裡。如果他自己不領軍,他沛縣起兵的小團伙不用擔心,但底下的百夫長這樣的低級將領,許多也是當初起兵後泗水郡前來投奔的人,沒死就積功升了職。
他自己不去,曹參他們哪個能鎮得住場子,這些人跟齊軍一起行動,聽齊國人吹噓齊國的好日子,豈不是軍心浮動,回來沒準都得跑了。
去吧,沒面子;不去吧,沒里子。
著實兩難!
糾結了好幾天,他也光棍,決定了:「去!」
不但去,還把家底都帶上了,要搏就搏個大的,戰後多分點東西回來,不能白丟這個臉。眼下這個局面,他也賭沒有哪一國會趁他國內空虛去偷家。
眼下各國,都是秦末亂世里殺出來的豪傑,不像春秋戰國之世,實打實有幾個腦子不清爽的國君難以用正常道理揣測。這個時候吞併他國,是嫌齊國或楚國沒有名義主持公道,把你也給吞了嗎?
劉邦已經想好了,要是真有傻子偷他家,他就找個諸侯國先安身,然後尋幾個會哭的臣子,一天按三頓飯的飯點,到齊國楚國項國王宮門口哭訴去。
蕭何不提了,夏侯嬰對韓信不是純純的有恩無仇嗎,就讓夏侯嬰去齊國哭。
項羽重壯士,讓樊噲去項國罵。
蕭何也別閒著,去楚國講道理。
不過這都是閒著沒事時隨便想一想的事情。實際上應該沒有人敢的。他想。
在最後一天的參觀之後,他更是肯定,沒有人敢吸引齊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彭城,這個他吃過一次慘敗的地方,一個平坦無險卻又是關鍵所在的四戰之地,他們來時看到齊國已經建起了高大而奇怪,與舊日不同的城牆,但這天他們才知道,城頭上還另有玄機。
齊國當然不會讓他們到城牆上觀看城防,只請他們遠觀。還在說笑的諸侯王們聽見城頭上幾聲巨響,看見有什麼東西曳著火光與黑煙在空中划過一道長長的弧線,轟然落地,伴著煙霧炸開一大片。
用來作演示的羊群死得腸穿肚爛腦漿迸裂,諸侯王驚駭得不顧體面,紛紛起身快步前去查看,就見這些羊身上插著不知道多少鋒利的鐵片。
齊國有了新的武器,一種像蒸汽機一樣無法想像無法仿造,只看得到可怕效果的武器。
縱是項羽這樣的勇將,都不由得腦中一片空白。
打仗這種事,從春秋時的堂堂之陣到戰國時的兵不厭詐,再到現在,是不是又要變了?
以後跟齊國開戰,他們要怎麼攻打這樣的城池?
有一隻羊幸運地避開了要害,只傷到腿,臥在地上驚恐又悽慘的咩咩直叫。劉邦回過神,摸了摸小羊的腦袋,說:「這隻羊給我養吧。」
不想了,不想什麼萬一、僥倖的事了,不想韓信可能突然一病沒了,齊國內亂的事了。只希望他和這隻羊一樣,有點運氣在身上吧。
世道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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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少數能種冬小麥的地方已經播下了種子,入冬之後就是農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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