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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這幾個九十多歲老人的話說, 就她現在學到的東西, 想當工程師使喚太難為孩子了, 還是把他們的手藝繼承了去比較靠譜。
以後機器摸得多了,再看能不能深造一下, 現在還是實用為主。
石蘿也不知道自己能跟這幾個師父學有多幸運,反正她到哪都用心做事就是了。而且小叔石興在燕地也做著同樣的工作,叔侄倆現在常常通信討論,比父女還親近。
現在廠里正在攻關,她捨不得走,總覺得再努力一下就成了,但實際上哪有這麼容易,她的婚期一拖再拖,拖到齊王韓信都關注了,讓她先完成婚事再回來,她這才依依不捨地請了婚假,心裡還是不放心。
洗了手上的機油,摘下完整包住頭髮的帽子,將盤起的長髮梳回未婚婦人的模樣,石蘿今天提前下班,才出廠門,就見張肥咧了個嘴在那笑,不斷地揮手。
「跟小時候一樣傻。」她輕聲罵聲,嘴角卻揚了起來,快走幾步,張肥伸手虛扶了一把,她自個兒輕快地跳上車,道:「三天後就是婚禮,你現在不該和我見面的。」
「我又不傻,你成親完了還得回來上班,見你們那什麼工具機比見我多。我也要回軍中,放假才出來。見一次少一次,現在不見什麼時候見?」
「少說不吉利的話!什麼見一次少一次……」張肥趕著車,石蘿在背後戳了他一下,怕駕車出事還不敢用力,張肥笑嘻嘻的根本不在乎。
兩人也算青梅竹馬了,好在張肥小時候雖然頑劣,但只愛欺負男孩子,眼睛裡沒石蘿這個女孩,不然後來動了心恐怕也成不了事。
石蘿比他大一歲,兩個人年紀都不小了,這年頭人都早熟,張肥是在追著韓信去桂林縣之前,開始對石蘿動心的。真要追究起來,或許是因為總在一起上課,張肥不知不覺中已經與其他無知少女有了隔閡,無法想像找一個啥也不懂的妻子。當然,他也沒細想過,總之就是那時候開始總愛跟石蘿獻殷勤。
在遼西年紀到了,家中父母來信提起他的婚事,他這才突然開竅,急忙寫信回去,希望能和石家定親。
石家沒什麼不願意的,沒人問石蘿的意見,但石蘿自己想了想,也願意。
和張肥一樣,雖然她仍然只是個普通女孩子,不像張肥當時跟隨已是遼西郡守的韓信,註定會有前程,但其實她的眼光也不一樣了,看不上那些庸碌之輩。
而一起長大的人里,韓信是最早教他們的人,她向來是仰視的。韓武陳虎年紀比她小一點,與石狡相仿,她一直也是當弟弟看,一起學習時也惦記著照顧他們,從來沒有過綺思。
只有張肥,想起嫁給他這件事的時候,她並不牴觸,乃至還有一絲遐想和甜蜜,在這個時代,這就很可以了。
就是一個跟著韓信出征在外,一個沉迷於學技術和廠里攻關的事業,婚事拖得雙方家長都受不了了,一起告狀到韓信面前,這才算騰出時間來先把人生大事給辦了。
「你們那個機械廠現在是不是地方不夠啊?我看又在蓋新房子了。」
「嗯,造的東西越來越多。我師父說現在是技術人才不足,明年有一批人出師,就可以分家了。」
「分家?」
「有專門造工具機的廠,有專門造農機的廠,還有別的,反正挺多的,聽說已經在看地方了。」
「那你去哪?」
「還不知道,看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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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成親,有人要團聚。
遼西郡與右北郡交界有一處地方,如今兩郡的郡守把官司都打到韓信面前了,個個從歷史說到地理,引經據典,尋找名人,力證這一處應該完整地劃歸本郡,以方便管理。
底下的小民不懂這些,只知道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心裡樂呵得很。
伯黑尤其如此,他今天跟人調了班,不過還是跑到廠里,還借了廠里的車,中午跑食堂大手大腳地花錢,打了好幾樣硬菜裝回去。
大部分人還是吃固定的套餐,因為這是廠里補貼的,便宜。小灶硬菜要提前訂,沒補貼,貴。不過今天也便宜一點,因為訂的人多,算是分擔了原料錢。
有熟悉的人揶揄他:「以後不過啦?一大家子人要養呢。」
「養,養得起。」伯黑最近說話都是笑的,儘管以後每個月都要扣掉一點工錢還債,但他很自信能養得起家人。畢竟他已經是鐵官里的爐長了,工錢是工人里最高的。
而且下個月考試,要是達到良好,他工資還能再上調一級,有次跟秦專家在食堂吃飯被他套出話來,現在的工資不是頂格。為了激勵他們學習其實壓低了,要他們一次次考試再往上調呢。
伯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就現在還不是頂格?打那以後他是往死里學啊。反正沒家人也沒妻兒在身邊,天天回去也是瞎耍耍然後睡覺,不如去上夜校。
一開始他存的念想是攢下足夠的錢,等不打仗了就回家去。後來則是想等齊王奪了天下,就把一年攢下的錢換成黃金,過年放假時再請個探親假,一年回一次家,把錢送回去。他自己當然不能走,這麼好的活計回家了哪裡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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