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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主家的工錢和一切制度需如官田,原隸臣妾贖身後若是另投他處為人做活,亦不得強行阻攔。
李由說罷,以目示意,便有下仆發下冊子,寫著如今官田的規章制度。其實這兩年來,在林蘆的許可和未來來客的操辦下,官田已經成了國有農場,原來那些隸臣妾也轉變為農業工人。多餘的人力則投入了工坊。所以官田目前並不缺人,人力不足的是民間。
現在又要給隸臣妾放良,各人紛紛叫苦,說放良之後不肯幹活肯定要誤農時,又說蘭陵縣天時一向不好,不是旱就是澇,學不來官田的作為。李由冷笑道:「休要在此饒舌。蘭陵前年畝產300斤,今年畝產325斤,哪家收成少了,現在當面與我說,我即時令人取冊清點,只要屬實,免了你家今年稅收又何妨?」
一時又紛吩噤言。這兩年東海郡都是幾乎第一時間換了良種去種,糧食收成打著滾的上翻,旱澇是年年有的,他們這些大戶占的田地好,只要不是大災,影響其實不大,收成其實還勝過李由所說的全縣平均畝產,差不多都得有350斤往上,乃至到400斤都有。
而且這兩年雖然沒有大動土木,但農閒時也徵發徭役,只不過徵發的民夫都在家鄉幹活,做些開溝挖渠疏通水道的工程。累歸累,但這活幹起來有奔頭,得利的包括自家,又是閒時才征,吃得也比過去好,民間不但不反對,還稱讚是德政,因為確實帶來了看得見的好處。
別看還沒動什麼大工程,但就這些疏通水道的活兒做了,去年天時也沒特別好,但自然災害對很多地方的影響明顯變小了。
他們看得出來,官府手上握著數據更看得出來。他們隨大流跟著一起喊苦不要緊,站出來讓李由打臉就不必了。
李由見沒人吭聲了,這才繼續說道:「田百畝、二百畝的人家,最好也能聯合種植。我從臨淄來,聽聞將有極貴又極好用的新農具將要發賣,你等人家一時購買不起,必須聯合。話盡於此,你們若有問題,還可來縣中詢問,但絕不許違令行事。從今往後,私蓄奴婢,此乃重罪!」
說到最後一句,聲色俱厲,眾人汗出如漿,一時又想起來秦時的嚴刑峻法,有一兩個有其他念頭的也熄去了。
張負心裡懷著疑問,出門便使錢四處打聽,終於探問到新上任的丞相名諱,把自己驚得坐著半天回不了神,心說沒這麼巧的事,那位李佐史就是李郡守吧?雖然不懂為什麼丞相會讓親兒子當這種小官,但張負可是一點不敢大意了,悄悄把這個消息擴散出去,縣裡的大戶也全都老實下來,乖乖的放良。
李由和李成卻又各自帶了人,到鄉間主持小戶人家的聯合。這是比大戶還麻煩的事,須得有說了算數又會統籌安排的人來組織,他們還得趕在下一季耕作開始前完成,因此忙得一日三餐都改成了兩餐,水也顧不上喝。等終於塵埃落定,人都瘦了一圈。
李成差點還累病了,回到縣中就躺平了,讓李由幫他請病假。李由看著也有四十歲的老弟弟罵又不好罵,打也不好打,嘆道:「父親七十有三,還在為子孫辛勞,我二人居長,不能在朝堂為父親分憂,難道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嗎?」
李成只覺得腰酸腿疼嗓子啞,躺在榻上有氣無力地說:「兄長,你當真覺得父親是在為子孫忙碌嗎?」那分明是父親自己的愛好啊。
李由一噎,忽地返身,取了根棍子回來,問:「你起不起?」
李成只能爬起來,捶著腰跟兄長去縣令張蒼那裡復命,並接受新的任務。
父親啊父親,兒子可真是被你給逼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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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手上有兄弟給的錢,但陳家日子好過起來都是靠的弟婦嫁妝補貼,自己兄弟發達也沒多久,手上這筆錢,他原本擔心是兄弟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不敢輕易用了,決定再等一等。
張家只過來老人和兩個孫輩,他一時也不敢買太多,便決定先買一百畝,種一年試試。
張負很快就去交了錢,領了田契,有了產業,這才有了真正落戶的感覺。
不過陳伯沒隔多久也去買了百畝地,因為張負把那個縣中小吏是李斯長子的事告訴他了。
這位帶人主持聯合種植之事的小吏竟然是丞相的長子、曾經的三川郡郡守,陳伯也嚇了一跳。張負跟他分析,李斯在秦是丞相,和始皇帝一起背負了六國的怨恨,又經歷了二世一朝,齊王竟然還能讓他當丞相,說明這個人是真的有本事啊。
這麼有本事的人,讓最重視的長子來到這裡做一個小小的縣吏,親自主持聯合種植的事情,那麼在齊國耕種的前途還用太擔心嗎?至於聯合種植本身是不是靠譜,他還是那句話,丞相長子都來做這件事了,明擺著是丞相要讓兒子在這件事上立功。他都不怕,我們還怕什麼。
陳伯相信這個弟媳大父的眼光,最終不但買了地,還加入了這個聯合種植。就像張負說的,李斯差點死過一回的人都不怕,他們怕什麼!
不過張負只將這事告知了大戶人家,里中小民還不知道,在李由面前都挺敢抱怨的。這個嫌自家的活重了,那個嫌要用自己家的牛,還有三家退出去不肯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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