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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一直不去韓信軍中相見主要是避嫌, 現在蒯徹與韓武在咸陽城中也差不多跟項梁談完了, 兩家將天下劃分,共同分封諸侯,只差個別郡縣還在掰扯。
張良現在去見韓信, 也就沒什麼妨礙了。
韓信待他還是親近,但張良敏銳地覺出了些不對。
以前一口一個張先生, 在我面前不時還有點孩子氣, 怎麼一年多沒見,態度都變了?
尤其是剛見面時,張良心說,莫當我年紀大了耳朵不好,我聽得可是真切, 齊王分明差點叫了我的字!坐下說話時也變了, 老成了許多, 好像將我當作同輩人一般。
怎麼回事,提了一回親, 反而把輩份提矮了?
他與韓信相熟, 思忖一陣, 不想留個疙瘩, 就要將婚事的事情直接相囑:「大王……」才開口便被韓信打斷:「張先生, 你我相熟,私下飲酒不必拘禮, 仍喚我名字便好。」
張良便換了稱呼,仍叫他伯南:「那日托沛公問話實是我自作主張,先前也曾問過小女,她言道不願嫁人,但願如男子般立業,我卻只當女兒家羞澀。沛公迴轉後我已寫信,但想來想去,還是親自走一趟為好。伯南以後見了小女,可千萬莫提此事。」
韓信也鬆了口氣,要是張澤若知道提親的事,再見面他也會尷尬的,這樣最好。
「我定不會說。子……張先生好久也不來相見,今日為了張參謀才走這趟,這酒是一定要罰的,請!」
又想以字稱我!張良越發覺得奇怪起來,只是閒聊一陣也沒問出結果。倒是也來營中的韓武快人快語:「阿兄你最近有點奇怪。」
「有什麼奇怪。」韓信知道自己有了變化,但不想多說,韓武卻不能會意,大聲道:「以前阿兄就是阿兄,現在阿兄比阿父還像阿父。」
這回徹底把韓信氣著了,哪有這樣非議父兄的,瞪了他一眼斥罵:「胡言亂語!」
張良禮貌淺笑,心裡卻覺得有理。
正在這時,又有人來訪。
來人是定陶戚氏的人。戚氏在楚軍駐定陶時投奔了項梁,後來又有戚氏子弟投奔了齊軍,看來是幾頭下注的家族,韓信也沒在意,只是好奇讓人打聽了一下,得知戚氏果然獻女於沛公之後才覺得正常起來,並且再次肯定了判斷:就是多頭下注,哪邊都想扒上。
所以他根本沒想到,這次戚氏的人來訪,竟然是想向他獻女。
張良很淡定,這是常見的事情,別說他結親未成,就是成了,他也不會因此生氣或看戚氏不順眼。實際上一方諸侯,後宮沒幾個女人才不正常——說的就是韓川。
韓信也很淡定,他就算沒那些事的記憶他也是土生土長的本時代正常人,對於戚氏這種行為不認同但也不覺得奇怪。順著這事他已經在想,臨淄那邊,母親不知道都給他推了多少人,實在推不過的大概就留在身邊做女官了吧。有點好笑呢,執政太后的女官哪是那麼容易做的,那些被家裡送來邀寵獻媚的女孩,現在估計都在埋首書案苦幹呢吧。自己願意上進的好說,不願意上進的恐怕淚濕枕巾多少次了。
這個戚氏送來的女子不太好處理啊,太嬌氣的話放在軍中帶回去也不方便,要不直接拒了?
不淡定的是韓武,氣得斜眼歪嘴的跟韓信示意,最後直接在那人含蓄表達戚家女兒聰慧美貌尤擅歌舞的時候打斷了他的話,皮笑肉不笑地道:「擅歌舞啊,正好,我需要這樣的人才,不如給我吧。」
戚氏派來的那人一呆,勉強笑著應道:「東海君欣賞,正是她的福氣。」
可是家中是想將女兒獻給齊王的啊,被東海君截走算怎麼回事。戚家獻出來的女兒本來就不是嫡女,身份絕夠不上做正妻,只能為妾。可是做齊王妾婢還有母憑子貴的希望,做東海君的妾能有什麼前途?指望齊王英年早逝的前途?
這可是戚氏最出色的女兒了,就這麼白扔給東海君嗎?這事辦砸了,他回去肯定要糟。
但他偷眼看向韓信,韓信只眉頭微皺卻沒阻止,他也不敢再多話了。
打發走這人,張良立刻道:「戚氏女不宜納。」
既然獻女以投靠,對這女兒必然期望頗深,以後無所出又無寵還好,一旦有子,後院之內必有麻煩。就算無子,若是有寵,恐怕也不會消停。國人一直喜歡記史,就算當下只是秦末,可以借鑑的歷史典故也已經有很多了。排除那些其實並沒有什麼實跡的所謂禍亂後宮故事,那些為了自己兒子做太子而鬧出風波的寵妃可也不少。
這話換了別人他也不說。不說他本是外臣,就算真投了齊國,主臣有別,他謀劃大勢是本職,插手主君家事算什麼。張良對自己的身份定位有很清晰的認知,不是迫不得已的話,不願意捲入這些事情當中——也不用遠,看看李斯,一個偌大的教訓立在前頭。
但韓武雖與他不算熟悉,韓信卻是相處數年如同子侄……呃,這次見面雖略有變化,但張良自己還是不曾變的,於是就不免要多兩句嘴了。勸君主與勸子侄輩是不一樣的。
韓信也贊同張良的意見,不過他更了解韓武,斥道:「阿武,你不想納戚氏女也不要捉弄別人,收下她卻不納為妾侍,豈不是害了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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