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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底下的士兵來說這是極好的補充,項羽自己的休整時間也都縮短了,再度上馬。
幾十萬大軍的交戰不是一時一刻就能決出勝負的,王離兵退,項羽軍進,再遇再戰,未必就是己方一直占據上風。偌大的戰場分割成幾塊,項羽這邊大勝,另一邊卻相持不下。項羽休整片刻,正是要去支援。
激戰正酣,項莊耳靈,忽然看向一個方向,那邊出現了不應該有的聲音。項羽也聽見了,微微側耳:「那邊不應該有這麼大動靜,王離還有援軍?」
有一騎飛馳而來,滿臉都是汗水塵土:「將軍,齊王已擒章邯,現率軍與我軍同戰!」
項羽微怔,嘖了一聲,又朗笑呼叫:「齊軍已得章邯,我大楚豈落人後,隨我沖陣!」
原本的巨鹿之戰打了兩天,雙方各自紮營,還上演過劫營與反劫營的試探。但這一次,天尚未黑,涉間已自盡,王離亦被俘,趙王歇與張耳迎出鉅鹿,就見韓信與項羽並轡而來,士卒甲衣長戈帶血,楚軍顧盼之間殺氣騰騰,齊軍目不斜視隊列如常,張耳在亂世中打滾至今,當即心中悸動,與趙王歇下拜於地,迎二人入城。
陳餘隨同入內,宴上張耳起更衣,悄然向他使了個眼色。陳餘會意,不多時也更衣出外,被張耳攥住手帶到僻靜處詢問:「究竟是韓信為主,還是項羽為主。」
「不分主次。韓信戰章邯,項羽戰王離。章邯敗局已定時,韓信就抽調軍力來攻王離。」陳餘老臉一紅,「項羽不用他相助,是我這裡相持不下,戰得吃力,幸好有齊軍來助力,不然恐怕打到明天才有結果。」其實要不是齊軍助力,他這五萬人損傷就大了。
「我生也早。」張耳放開手,長嘆一聲,「天下間竟同時出了這樣兩個年少的豪傑。我趙國究竟是依楚,還是傍齊,還得商量出個結果。」
項羽二十四歲起兵,現在才過去一年。韓信更為年輕,以過了年而不以生日算,也才恰恰過了二十二歲。張耳年老,根本生不起與他們爭雄的念頭。陳餘比他年輕許多,但相較這二人,也不禁默然。欲勸張耳不必灰心喪志,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秦軍則陷入了恐慌之中。項羽不愛收秦人為兵,按事前談好的,把俘虜都給了齊國,用來抵之前發到軍中的方糖。本來想砍了了事的王離也被他當貨物,假裝忘記了先前就答應過韓信交人,慶功宴上一臉無辜地問:「王離你要不要?能換多少塊糖?」
韓信無語,懷疑他把糖都化水喝了,只得提醒他:「換五塊吧……你吃了得漱口,這糖十分壞牙!」
項羽露出了他保養得很好的整齊大白牙笑,「我知道。多換幾塊吧。那是王翦的孫子,王賁的兒子呢。」
最終王離換了十塊糖,韓信看他既然也沒自殺,想必是不願意死的,與他談了談,表明是因為通武侯的教導之恩所以將他換來,讓他先去齊國,有什麼安排等休息一陣再說。
鉅鹿解圍,但趙國其他城池還有秦兵駐紮,韓信和項羽不急著走,分別派人去清除。這也不必他二人親自出馬,便隨著趙王歇回到邯鄲暫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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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發著高熱,他心灰意冷,幾無求生之念,偶爾清醒一陣,連身旁有誰,跟他說了什麼也不清楚,不過是瞪著屋頂目光發直,隨即又陷入了昏沉。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真正清醒著睜開眼看見司馬欣的時候,慘然一笑:「如何你也來黃泉相見了?」
聲音微弱沙啞得厲害,司馬欣忙倒了溫水,扶他半坐著慢慢飲了幾口,苦笑道:「這裡是鉅鹿,我……我降了。」
章邯一口水含在嘴裡,半晌才咽下去,垂眼道:「不怪你。現在怎麼說,我們關中的子弟怎麼辦?」
「讓我去燕地做個文吏,不許帶兵。關中子弟,願從軍的編入齊軍,不願從軍的送到遼東種地修路。」
遼東那個鬼地方……還有修路這種苦役……但總比死了好,實在不願的加入齊軍也是條出路。章邯不覺吁出一口氣:「也好,不然我真擔心,長平之事會重演在我們秦人身上。我只想先死了也罷,不必看我們關中兒郎哭號呼告,不想竟叫他們救活了,想來也是要打發去遼東種地了。」
司馬欣咋舌,露出了不解和一點興奮之色:「將軍,你高燒不退,傷處化膿,我也曾以為難有幸理。但她們有神藥,竟將你救活了!」
軍中這樣的刀傷箭瘡未必當時致命,戰時身上插著箭還能砍殺十數人,戰後卻高燒而死的人絕不在少數。司馬欣本來真的以為章邯會死,而且他還沒法怪齊人故意怠慢。他守在一邊看了,那個稱為護士的女子顯然照顧病人非常熟練,換藥清洗一絲不苟,醫官用藥也與齊人自己的傷員一樣。
但章邯就是高燒不退。
還有幾個齊人也是如此,那個叫魯泥的護士就搬來一筐蒜,在院子裡哼著小曲去蒂分瓣,用清水漂洗,然後將它們搗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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