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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哎呀一聲,魯泥回過神來,破啼為笑:「呆樣!」她自己撿了起來,抹了抹灰,往頭上插去,展示給趙昌看,「好看不好看?」
「好看!」趙昌喊得很大聲。
「呆樣!把人都惹來看我了!」魯泥急忙牽著他小跑,躲到僻靜的地方,這才說起悄悄話來。
大軍要有新的行動,趙昌不敢泄露軍機,幾次欲言,最後也只是道:「最近不能來見你了,打完仗我給你買花戴。」
「打完仗我可不想見到你。」魯泥說了句俏皮話,她是護士,一打完見到可不是好事,不過說完她又有點惆悵,「不過也許見到才是好事。」見不到的,也可能是死了。
她們醫護營里的其他姐妹,沒接受士卒的示愛,也是因為戰場上生死不定,不願意才喜歡上一個人,下一戰就連屍體也不知道在哪裡。
魯泥年紀小,以前不懂,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心裡有些難受。她摸了摸銅簪,突然道:「你等我一會。」轉身就跑。
趙昌等在原地,不一會就看見她氣喘吁吁地跑回來,遞給他一小包東西。趙昌一看就知道,這是軍中新發的補給,他也有。
外面用來包裝的也是新鮮東西,叫什麼油紙,能防水,里面是普通紙包住的三塊半個巴掌大的方糖——是糖,他們上課專門學了這個字。
大王知道他們肯定好奇,忍不住不去嘗,所以發的時候,每一什還多發了一塊,叫他們自己切開分了品嘗,那甜得啊。老實說,趙昌都覺得有點甜過頭了,用水泡一泡喝那甜水才好呢。
半透明的凝固的糖里面還鑲著些不認識的果子。識字課上順便也教了,大一點的叫花生、碎粒一樣的叫芝麻。可別說,嚼著吃可真是香死個人。軍中組織學習的時候還教過,這些都可以用來榨油,趙昌就想,放在糖里面大概也是能給他們補充油脂的。
至於發下來的這三塊就不許他們吃了,要他們原樣包好帶在身上,說是軍糧不足身上乏力時再吃,能救命。
新兵或許還不當回事,趙昌在燕地從軍,經歷了平齊之戰,也能算是個有經驗的老兵了。他可知道這是個寶,真能救命的,果然不敢偷吃,好好的帶在了身上。
魯泥給他的,就是她收到的補給。
「我們又不去前方,用不上,你帶著,餓了就吃一塊。」魯泥關照著,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我偷偷舔過幾次,舔過的地方剛才切下來了,你……你別在意。」
趙昌一伸手,把矮他許多的姑娘抱在了懷裡,深深嗅著她身上藥草的香氣和有點刺鼻的大蒜味,低聲道:「我帶兩塊走,你留著一塊。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他不敢泄露軍機,他將要隨欒將軍和衛將軍渡河襲擊秦軍糧道。攜數日軍糧遠離本陣,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他可能真用得上這方糖。
但他一定要活著回來,他想打完仗,就請媒人去提親,娶他喜歡的姑娘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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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水邊,韓信軍中。
韓信隔了好一會,被張肥跺了一腳,才注意到張澤若遲疑未去,不由投去疑問的視線。
張肥竊笑,功成身退,一本正經地告退,一溜煙的跑了。
但帳中的氣氛並不像他以為的那樣曖昧,韓信將案上事物攏了攏,語氣平常如同跟張肥平時說話一般,問道:「張參謀有疑問?」
「正是。我問了田先生,他語焉不詳,所以特來向大王請教。」
「你說。」
「大王為何不留一偏師在此,而與武信君共入關中?」張澤若對局勢推演了好久,得知韓信留下與項羽一起牽制章邯時愕然不已。待軍中命令一層層下達,明擺著不是牽制而是決戰的時候,更是悚然而驚。
不錯,定陶是勝了一次,還拿下了濮陽,但那是偷襲,是趁秦軍夜襲時半渡而擊的巧戰。而現在的局勢必然要正面決戰!那是真正的秦軍,不是先前各地招募的士卒,也不是章邯起初帶來的刑徒!
「只要將章邯王離絆在這裡,關中便兵力空虛了,但那卻是秦國根本之地,一旦拿下,秦國自滅。大王為何棄易取難?武信君獨自攻打關中,若是拿不下武關,兩頭落空,局勢就僵住了!」
「武信君並非獨自前往,還有沛公與我弟合軍一處呢。」韓信不著急,他知道秦國朝中有變,路上還有些波折,等他們這邊勝了,項梁真到了關中,秦國也只能降了,「張參謀為何以為我們不能勝?」
因為自有其傲氣,韓信不願意掠奪項羽的戰功,在這場戰事裡由著項羽作主,自己只作輔助,自覺已是十分謙抑。然而這句話問出,身子微微前傾,目光灼灼,張澤若竟是一滯,只覺大王傲然之色溢於言表,竟是全沒將章邯的秦軍精銳放在眼裡。
「大王以為,能勝?」她怔然而問。
「能勝。張參謀不必為此掛心。」韓信微微一笑,想起張良還在潁川一帶作戰,聽說城池得而復失,失而復得,一直不太順利,想必張參謀也是掛心父親,便安慰道,「我們這裡大勝之後,關中唾手可得,韓國自然能順勢復立,你們父女團圓就在眼前了。」
張澤若還沒完全回神,又被他說得一驚,急忙開口拒絕:「臣不去韓國,韓國又不給女子為官。臣父如今執念於復韓,依附於項氏,但天下遲早歸齊,臣父聰明一世,偏偏這件事怎麼也說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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