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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後做什麼,都不要親自教人了,感覺會折壽,純是被氣的。
不過背後不能說人,他話音剛落,張肥的聲音就在門口嚷嚷起來了:「大王你怎麼又拿小時候的事笑話我啊。我那時成天想出去玩,沒心思念書才這樣。你試試現在教我,我一天認十幾個字也不是事啊!」
韓信還沒說話,韓武呸了一聲:「你都能讀能寫了,現在認十幾個字跟從零開始完全不一樣了好吧?有本事你把阿兄教你的兵法說一說。」
張肥嘿嘿兩聲,道:「大王說了,那要天賦,我天賦平平,就不要為難我了吧。進攻的時候我都是沖在最前面的,沒給大王丟人。」
這倒是真的。張肥也不是一點沒學到,但是在韓信看來,他跟自己學了多年全學進狗肚子裡了,也就學了一兩成吧,遇事會多想一會,不至於傻不拉嘰地往埋伏里撞。尤其學到一點,打仗寧可呆一點,步步為營,堅守不出,也不能自作聰明。
張肥論勇力也沒有太超出旁人。但好在他跟著韓信混,也跟著韓家兄弟倆一起練武,一身武藝還算可以。尤其是足夠勇敢,衝鋒時總是沖在前頭。遼西的盔甲質量好,他運氣也好,至今只受過一點輕傷。
韓信其實也有私心,對幾個發小都有點護著,並不想讓他們冒險。奈何張肥也不知道怎麼就激起了潛藏在心底的這股勁,自己非常樂意,韓信也不好攔著他立功。
韓武嘲笑了他兩句,又轉回來繼續對韓信道:「阿兄,我知道你是覺得士卒是跟張肥以前一樣沒心思學習的,但他們沒心思學是因為學幾個字也沒多大用。可現在不一樣了,除了種地,我們會開很多工廠,以後我們需要大量識字的工人。他們如果知道不當兵了還能有這樣的出路,多數人是會努力學的。跟坐不住的小孩子不一樣,他們用心了,就肯定能學好。阿兄~再說是你練的兵,你還能教不會嘛~」
這樣的話……韓信思索了一會,覺得也有道理。現在士兵一天的時間其實挺空的。
目前齊國能供應士兵吃飽,但要說吃得多好也是玩笑了。高產糧還沒有全面鋪開,沒有足夠的糧就沒有多余的資源去養殖,工業也還停留在儘量滿足軍需的地步。要把士兵操練得太狠,光是跑步一項就能讓人累得尿血。韓信練兵雖然效果超於常人,但籠統說來與當時也沒什麼不同,一天真正的訓練時間並不是很久。
少量的體能訓練,一部分軍中鼓號命令的教導,一部分陣列紀律的訓練。秦國在軍事上的注重,讓現在他們的訓練也相對容易了起來,大部分士卒都經過更役,懂得基本的軍中規矩。這樣一來,閒的時候就更多了。
這些空餘時間讓他們學習似乎也不錯,不管學不學得會,有事做也避免閒著生事。
韓信看了眼張肥,張肥摸了摸腦袋,覺得這一眼大有深意,打了個寒顫。卻不知韓信在想,別的小事他也不是都記得,但是張肥他記得啊。這夯貨在他夢裡就是個市井無賴,長大也不過繼承了家裡的屠夫生意,從來沒有過投軍的想法。但現實里他打小跟著自己讀書,不知什麼時候就有了志向,打起仗來不顧生死,儼然與他夢裡那個以欺人為樂的屠中少年完全不一樣了。
這場夢從幼時糾纏他至今,有時候他覺得是自己重新來過了一回,有時候又覺得真假難辨,但是這個道理是不錯的,讀書確實能完全改變一個人,那些士卒若是有一兩個成材的也不枉了。
「好吧。曾先生他們也說要全民教育,但人手不足,前天我還聽阿父說只有縣城都鄉能大致實現。僻遠窮苦些的村子,數算沒人教,只能教認幾個字。軍中士卒教起來方便,等他們傷殘退出軍隊回鄉,也好在鄉間教教孩子。」
韓武大喜,一擊掌興奮地道:「阿兄,你和陳先生的意思是一樣的。他說軍隊不應該只用來打仗,他應該是國家力量的展示,國家文明的展示,應該能把文明的火種帶到地方上。」
韓信聽得半懂不懂,但還能理解其意。張肥徹底聽傻了:「你們在說什麼呢?」
「說……兵法。」韓信微笑著看向他,張肥腦袋一縮:「那你們說,我先走了。」他很樂意學的,但是大王這個笑明顯是要捉弄他,他還是快跑吧。
「等等,你來是想做什麼?」
張肥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正事,急忙道:「大王,我聽說要讓女子來軍中,這真的假的,不合適吧?」
原來是這事,韓信知道,還在猶豫,所以只搖了搖頭:「事情未定,你不要出去亂說。」
「我當然不會亂說。」張肥趕緊走了,他怕大王再留他教兵法,從小學到大,他真學怕了。現在學到的就可以啦,再學他也學不會了。
韓信也沒騙他。韓信是真的覺得,這是可以列入兵法之中的。
歷來練兵之法,無非是想方設法教士卒聽令用命。就是他曾經定下的軍制也只是對士卒粗略教之。而韓武所轉述的這些,卻是要將士卒當作「士」一樣對待。如果能成功的話,不會再出現秦軍那樣為軍功而割下同袍首級的荒謬之事,不會再出現以屠城來讓士兵宣洩恐懼與暴戾的舉動,也不會因一兩個為將者不公就譁變倒戈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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