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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人都得訓練,不過這回韓信重點是練那些夷人,讓他們收一收散漫習氣,習慣於軍中的紀律,弄明白軍中號令。至於秦卒,來這麼久了,對本地氣候地理多少也算適應,再跟著其他人一起練一練就行。雖說再進一步時間不夠,但韓信也有地方安排他們。
「要是開始的四十萬給我,我早就把百越拿下來了。」他想。
沒帶兵的時候他還沒這麼自信,畢竟軍中對他而言還是個陌生的地方,他也知道趙括的典故。但現在嘛……哼!
天氣漸漸轉冷——只是相對於百越其他季節而言,來這裡的秦人甚至認為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冬天,哪有冬天不穿冬衣的道理?
不過到底是比最熱的夏季好多了,正好這時候也是甘蔗成熟的時候,桂林縣的夷人隊伍再度出發,去各個村寨中收取紅糖,帶去布匹鹽巴,以及少量的霜糖。
霜糖那是多貴的東西啊,夷人拿紅糖易貨,怎麼可能換得起昂貴的霜糖。這些是帶去作禮物的,給他們的巫和首領,好叫交易進行得更順利一些。
牛達和洞咕在的隊伍,已經走到了他們平時去到的最遠的寨子,那盧寨。易貨之後,他們要休息一天,然後再返程回去。
牛達是領隊,他招呼了一聲,帶上送禮的白糖到大屋裡去見首領和巫。
屋裡沒有伺候的人,他才一進屋,首領就站起身熱情地握住他的手,領他坐到巫的身邊,小聲道:「你上次帶來的稻種,今年已經收了,明年就能種得更多。」
牛達也將聲音壓得極低:「還請你一定不要說漏嘴,秦人把稻種看得極牢,你知道我是怎麼才帶出來的。要是讓別人知道,我會死。」
巫年紀很大了,遞給他一碗渾濁的藥酒,慈和地微笑著:「種的地方不讓你們過去,以後給別的寨子,到處都種,就沒人知道是你做的。」
牛達行禮,將臉貼在巫的腿上,虔誠地道:「蛙神護佑。」
然後抬起頭來,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我這次來有更要緊的事,你們要趕緊準備起來,隨時準備躲到山裡去。」
巫看了首領一眼,首領會意,立到了門前,一邊注意聽著對話,一邊看外面的動靜。
「秦人可能要出兵了。」牛達一句話,讓巫端著碗的手也晃了晃,問他:「你怎麼知道?」
「我沒事就和那些做了秦卒的家里人閒談,最近許多家的男人回來時都說得把家里要修的趕緊修了,要蓋的屋子也趕緊蓋了,後面就不許他們回家探親,練得也苦。我就想,他們大概要動手了。」
巫滿是皺紋的臉上現出了焦慮,他以前恨秦人,現在也恨,但沒那麼恨了。最近這一年的日子難道不好嗎?秦人在山那邊種地,他們在山這邊種甘蔗,榨糖賣給秦人,換來許多好東西。以前他的寨子裡連陶器也不多,人們砍了竹筒裝飯吃,他和首領這種身份,吃鹽都要省著。
現在呢?他捻了一點霜糖放進嘴裡,品嘗著甜蜜的滋味,嘆息著:「我們會準備。我讓人去找國主,你回去有什麼消息,再遞過來吧。」
牛達點了點頭,他不能久待,這就告辭了。
回到他和洞咕休息的屋子,洞咕正等著他呢,兩人小聲把情報對了對,洞咕奇怪地問:「你是不是跟他們說了什麼,我這次來,看見他們瞧我的樣子很奇怪。」
牛達疲倦地喘了一會,想了想,雖說他跟巫和首領都講過,不要在洞咕面前提,但是洞咕這一點不知道,萬一真對不上話露了餡就壞事了。
「你耳朵伸過來,不能生氣,更不能打我。」
「我怎麼會打你。」洞咕說著,湊過耳朵,然後變了臉色,捏緊了拳頭,半晌才恨恨地放下來。
甌人想要稻種,想要一年也能種兩季水稻,想要和秦人一樣的豐收。他們種的稻子,一季的產量才有秦人一季產量的一半,更不要說雙季了。錯開時間的早稻、晚稻又不是天生的,也是需要人培育才有。韓川是拿來現成的種子,甌人到哪去弄。
新的耕種之法已經借著交易的隊伍在各個寨子間傳開,秦人並沒有要求他們保密,他們也樂得幫助自己的族人。這也使得去交易的夷人不再被視為叛徒,而成為受歡迎的人。
但是稻種難得,出來時每個人都要脫光了打散頭髮下水,然後換上一身秦人提供的衣服,回來後再脫了換回自己的。所有的貨物乃至路上吃穿用具,都是秦人提供。
根本沒法將稻種帶出來。
可是牛達做到了。
他告訴首領和巫,多虧了洞咕想要幫助族人的心,他把稻種裝在細竹筒里封好,然後塞入了洞咕的體內,沒有讓秦人查出來。
至於怎麼塞入體內,那也只能有一個辦法了……所以請他們千萬別在洞咕面前提到,免得他羞惱不想活了。
洞咕當然沒有這樣做,所以越想越惱,不能打人,只能狠狠捶了下地,以示自己的不滿。
「這樣他們才會更相信你啊。」牛達加了一句,終於讓自己的肚子挨了一拳。
第63章 功成名就父賜字
秦軍即將出兵的消息一旦被泄露, 各個寨子有意打聽起來,幾乎就已經不是個秘密了。商隊裡的人未必有意泄密,但他們密集居住在桂林縣, 就算自己家人沒有從軍的, 也總有鄰居和認識的人在軍中。被族人問到, 隨口聊起家長里短的瑣事, 情報匯總到如今的甌雒國新首領桀駿那裡,就幾乎已經是明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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