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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細長的手指在月色下蒙著一層迷離的光暈,分明的骨節似是蘊著深力。
「你先別殺他!」聞映雪看著厭辭卿抬起了方循舟的下巴, 立刻道。
厭辭卿眼睫輕掀,瞥向聞映雪,漆瞳里倒映著聞映雪的身影, 他唇角微勾:「就這麼在意他?」
「本座有說過要殺他?」
然而他話音剛散,兩指便緊緊掐住了方循舟的下頜,眸光陡然沉暗。
聞映雪立馬攔住了厭辭卿的手。
厭辭卿挑眉:「你為了方循舟,攔本座?」
「你聽我說......」聞映雪手腕一轉便握住了厭辭卿的手, 將少年溫熱的手拽了下來。
原本眉梢輕皺的厭辭卿在察覺到自己的手被聞映雪握住後, 眉眼漸漸舒展,只仰起了頭,冷聲道:「說。」
「本座聽你編。」
聞映雪:「......」
「我不是編!」她抓著厭辭卿的手, 認真道:「你想,既然方循舟入人界歷劫前是損毀了姻緣簿的, 那我們並不知曉與他成親之人是誰,倘若現下我們與方循舟交好,那他日後成親一定會宴請我們去府上的,這樣便能在他成親的當夜,助他歷劫,等他神識歸位後,要找到畫像也不是難事呀。」
三人立在逼仄的一隅,飄落的絮雪掉在了紫衣少年纖密的眼睫上,厭辭卿輕眨了眨眼,睨向倒靠在聞映雪肩頭的方循舟。
須臾,才聽厭辭卿諷道:「所以,你就把自己的披風給了方循舟,還打算將他帶回本座的府邸?」
聞映雪覺得厭辭卿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他被人打了,我好心幫忙,只是不知道被打的人就是方循舟,湊巧而已,現在既然找到了方循舟,不如先把他帶回府上?」聞映雪試探性地出聲。
厭辭卿直視著她看了許久,才鬆口:「人給本座。」
「啊?」聞映雪一時發愣,等她回神時,才發現厭辭卿彎身直接把方循舟給抗在了肩頭。
聞映雪急忙出聲:「欸!等我!」
***
雅室內燭火映牆,薰香環繞,四下幽闃,卻被一聲輕嗤給打破。
「小騙子,你平常騙騙本君也就算了,怎麼?還把外人也騙回了府上?」厭了痕斜靠在床柱前,掃了眼榻上的方循舟。
聞映雪捻好了被角,才抬頭應聲:「這是方循舟。」
厭了痕「啊?」了一聲,雙眸圓睜,卻又很快恢復素日裡的冷雋:「這居然是方循舟?他不是玄夜國的主君嗎?怎麼歷個劫還給自己找個這麼慘的身份?」
聞映雪白了厭了痕一眼:「你說為什麼不叫『享福』,而是叫『歷劫』?」
厭了痕靜默半晌,兀自退到了一側,不再言語。
適時,厭辭卿推門而入,離飛羽也跟在厭辭卿身後緩步入內。
離飛羽先是瞥了眼臉色蒼白的方循舟後,輕「嘖」了一聲:「竟然被打得這麼慘,方循舟對自個兒倒還真是狠絕,雖說是渡劫,也不至於挑個這麼悽苦的身世背景吧?」
聞映雪沒有應答離飛羽的話,只轉身朝厭辭卿開口:「藥帶來了嗎?我先給他用藥。」
厭辭卿從入室以來便一直未有開口,他靜立在一旁,看著聞映雪為方循舟蓋好了被角,又給人遞上了一盞清水,從始至終沒有發出半點兒響動。
只見少年神情如常,取出了一隻白玉瓶,但他並未將白玉瓶遞給聞映雪,而是自己邁步向前走到了方循舟的榻沿。
「厭辭卿,你......」聞映雪剛開口,就見厭辭卿彎腰將方循舟摟了起來,扶著人靠在了蠶絲枕前,隨後漠然對她道:「愣著做什麼?拿水。」
「噢......」聞映雪蹙著眉,將一盞溫水遞給了厭辭卿。
厭辭卿接過茶盞,將白玉瓶里的藥倒了出來後,直接用指尖撬開了方循舟的唇,將丹藥送進了他嘴裡。
方循舟本就皸裂的唇瓣被厭辭卿這麼一頓用力揉搓後,血絲沿著碎皮溢了出來,順著他的唇角滑落。
「厭辭卿,你還是稍微輕點兒,畢竟要是方循舟現在死了,我也得困在青州了。」聞映雪小聲開口,不知為何,她總覺著今夜的厭辭卿似乎心情不大好。
厭辭卿仍舊沒有回答聞映雪,直到聞映雪拿著錦帕去擦拭方循舟唇角的血漬時,他才抬手攔住了聞映雪。
聞映雪瞪著眼睛看向厭辭卿:「怎麼了?」
厭辭卿眸色沉冷,話不多說地從聞映雪手裡拿過了錦帕,粗魯地擦去了方循舟嘴角的血漬後,將錦帕丟在了木桌上。
氣氛瞬時沉凝了下來。
聞映雪難得沒有開口說話,她覺得今日她不宜多言,偏生又不知道是何處出了問題。
至於厭了痕呢,則吊兒郎當地坐在木椅上,吃著盤中的葵花籽,作壁上觀。
「咳咳。」離飛羽倏然開口:「怎麼突然都不說話了?起先在馬車內,不都吵得人耳朵疼?」
離飛羽走到厭辭卿和聞映雪中間,將人隔開,柔聲道:「我已讓我在蜀山的師弟看過了,方循舟故意損毀了月老樹,估計是猜到了我們也會來青州,但同樣,月老樹上的紅線交錯相繞,一時被毀,便代表此前結下的姻緣不一定成真,因此,或許我們能找個人直接和方循舟成親,這也算是渡了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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