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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圍牆上,從這裡看到的視野同精神力窺探到的風景完全不同。
牆外兩顆碩大的金桔樹如撐開一半的雨傘,晚風一吹葉片沙沙作響,透過葉片的縫隙落日昏黃的光暈灑落下來,在地面上投出一個個光圈。
更遠處是錯落有致的屋檐,檐下風鈴聲清脆。
順著風裡吹來的飯菜香望去,搖擺的樹影里穿梭著來往忙碌的下人,他們有的提著食盒小碎步遠去,有的偷聚在一旁談笑,被奔出來的廚房師傅舉著飯勺罵,炊煙在他們頭頂裊裊升起。
上次房中爭鬥岑裕發現鎖鏈困不住陸槿梨後就不再使用了,但卻沒把鏈條帶走。
陸槿梨顛了顛鎖鏈的重量,熟悉了手感,然後將鎖鏈套成個圈丟出去,正好圈住一大片金桔樹枝,她再往回扯,樹枝帶著滿枝的金桔果實朝她的方向傾壓過來。
大概是離院牆的距離還有些遙遠,樹枝傾壓到極致也摘不到幾顆果實,陸槿梨忍不住手上一用力,只聽見「咔嚓」一聲。
樹枝被扯斷了。
原本漂亮茂盛的金桔樹成了個偏頭禿。
陸槿梨:「……」
該說不說她有點慌。
陸槿梨吞了口唾沫,僵硬低頭:「那個……我問一下,你們督公對這顆金桔樹,應該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吧?」
侍衛長艱難的將眼神從金桔樹的新造型上拔出來,聽到陸槿梨的問話後腦門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陸槿梨:「我打個比方,這顆樹應該不是他某位生離死別記憶深刻的長輩或者朋友或者舊情人親手種下的吧?他也沒有在這顆樹下和什麼人約定過來年再見這種flag對吧?」
侍衛長:「……」
陸槿梨秒懂對方看神經病的眼神:「我知道了,沒事了你玩去吧。」
陸槿梨捧著一整根金桔枝回屋,熟練的使喚侍衛們幫忙脫枝,過水洗乾淨,讓侍衛們一人分了幾顆,餘下的金桔也不算多,只裝了小半盆。
她挑出一顆形狀飽滿的放進口中。
不知岑大人家這金桔是什麼品種的,沒有平常金桔的酸澀感,甜味蓋過酸味,蜜滋滋的汁水充裕口腔,僅餘留一絲恰到好處的酸意。
清脆爽口,讓人口齒生津。
比蔫掉的小白菜好吃多了!
陸槿梨連吃了好幾個才停下來。
正當陸槿梨閒得發霉品嘗金桔的時候,另一邊,主院內,岑裕在心腹太監常德的服侍下脫下身上官袍。
今日上朝又被那些狗屁文臣刁難了一番,就差指著鼻子罵他身份低微,卑賤上不得台面。
皇帝本來如平常那般裝模作樣安撫幾句也就罷了,今天也不知是那根弦搭錯了,非要那群文臣給他宴請賠罪,他不好推脫,酒飲了不少,兩邊互相折磨硬是拖到現在才結束。
岑裕坐在書桌前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常德替他捏了捏肩膀:「乾爹,要不出去走走散散心?」
岑裕這才想起他這府邸里還關著個心思不明的國師大人,提起這個國師,他這才想明白皇帝今日的舉止反常是為了什麼。
岑裕扔下批閱到一半的公務:「今日國師那裡有什麼動靜麼?」
常德回道:「剛才侍衛長傳信來,說是國師大人吵著要上院牆。」
岑裕飲酒又吹了些許涼風,身上不太爽利,正是最陰晴不定的時候,聞言冷笑一聲,話鋒里像淬了毒:「我道她也不是真心想留在這裡,果真是個油嘴滑舌的奸詐小人,合該被送去鎮刑司千刀萬剮!」
常德沉下嗓音:「乾爹莫氣,那要不要孩兒替您……」他大拇指划過脖頸,比了個殺頭的動作。
岑裕沒好氣:「能殺早就殺了,還用等到你?國師是天道宗神的象徵,殺了她我們便會成為眾矢之的,得不償失。國師進城也就在這一兩日,東廠奉聖命去迎她,皇城中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就算是死,她也絕計不能死在未入皇宮前。雖說我截了她進京具體時間的信件,但最多只能囚她一段時間。」
「別忘了,這次囚禁國師,最主要的目的是摸清皇帝那邊的勢力,次要目的才是動搖策反國師。」
常德連忙低頭給人錘肩,諂媚著笑:「乾爹智謀過人,是孩兒愚鈍。」
岑裕斜歪在椅背上睨他,不過平常一個舉動,被他隨意做起來卻無端顯得風情萬種:「不是說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作態,都是從底層爬上來的,我還能不懂你那點阿諛奉承的小心思?」
常德不敢直視,忙低頭作委屈狀:「乾爹這可是冤枉孩兒了,我這是在宮裡待久了,這習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
「罷了,隨你。」岑裕起身,「去國師那邊,我倒要看看她又在搞什麼么蛾子。」
主院到偏院距離不算太遠,半刻鐘後,岑裕盯著院外那顆禿得異常明顯的金桔樹陷入了沉思。
他轉頭有些遲疑:「應當不是我酒喝多了眼花,這棵樹……你們之前請人來修剪過?」
常德一時嘴快:「哪個匠人修得這麼丑,這也能發工錢給他?」
侍衛長嘴角一抽,聽得想捂臉:「這,大人您還是去問問裡頭那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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