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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媽媽看著何風盈,眼神閃躲。
「你那時候是不是有懷疑我?」何風盈問魏媽媽。
魏媽媽當時那種探究而狐疑的目光,簡直要嚇得何風盈癱軟。
但現在再看她,再與她對視,何風盈欣慰地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懼怕。
魏媽媽自然沒有回答,何風盈又看向祝薇紅,道:「事實就是這樣,我太害怕了,我至今發噩夢,也總還夢見那胖瘦兩婦人施力時猙獰的臉。」
她看向十二娘,道:「聽見你娘的慘叫。」
她又看向施氏,道:「夢見你皮笑肉不笑的臉。」
何風盈自嘲一笑,道:「我才不願嫁,以致於寧願把我的親妹妹推進來。」
其實這件事也只有何風盈的一面之詞,莫嫂子已經被祝元娘勒死了,胖婦人也害了病死了,祝薇紅開口就要駁斥,但好半晌,她卻只是空張著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因為祝薇紅清楚明白的知道,何風盈所言就是她經歷過的,那時候她就是在那裡,目睹了那一切。
施氏有些無措地道:「紅兒。」
祝薇紅這才回了回神,垂眸道:「口說無憑。」
祝二娘在角落裡不知與馮姨娘說了些什麼,上前幾步撩起裙擺就將腿上燙痕露給祝薇紅看。
她一步步進,祝薇紅一步步躲。
「這算憑據嗎?」
「我身上的疤算憑據嗎?」
「四妹還記得是為什麼燙的?」
「四妹記不得了吧?」
「就因為我沒看好你,害得你跌了一跟頭,叫你腿上落了個疤。」
祝二娘站在祝薇紅眼前,沒有在追近一步,而是定定看著她,苦笑道:「就因為這個,我留了一腿醜陋的疤,新婚之夜夫君跑去與妾室合宿,這種奇恥大辱,四妹連想都不敢想吧?」
祝薇紅啞口無言,只腦海中忽然想起祝雲來曾罵她的那句話,『說起來還是你最狠,我窩裡也沒有吃自己姊妹的,還得是你,吃得滿嘴流油,牙縫塞肉絲的,你好歹也擦擦,別他娘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叫人噁心!』
祝薇紅震了震,卻又見祝三娘上前來,一下拔掉了自己的簪子。
施氏以為她要同祝薇紅拼命,忙擋在祝薇紅前頭,祝三娘只沉默著,撩起自己覆著的發,露出底下酒杯口那麼大的一處光禿禿無發孔的疤皮。
只這一眼,就叫祝薇紅想起來了。
她小時候跑去庶女院子裡玩,被祝三娘的一個夾扣卡了頭髮,一下拔了七八根,痛得她大哭大叫起來。
魏媽媽聽到動靜,當即就衝上前就拽祝三娘的頭髮,祝薇紅本以為是以牙還牙,扯扯頭髮而已,見祝三娘叫得悽慘,還覺得順氣。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下手這麼重。」祝薇紅慌亂地解釋著。
在她的記憶里,庶妹們是從來都不跟她一起玩的,翻花繩,跳百索,只要祝薇紅一出現,她們就立刻收起來。
祝薇紅心裡其實是想同她們一起玩的,可自尊心又讓她沒辦法開口,心裡一味埋怨,卻不想這背後的緣由。
今日再度提到祝元娘,祝薇紅幼時那些壓在深處的模糊記憶漸漸復甦,她記得大姐姐帶著她跳過百索,教她唱過『貓兒跳,狗兒跳,小小老鼠米倉跳;花兒跳,草兒跳,小小蜜蜂樹間跳。』
玩鬧時總有擦碰的,祝薇紅傷了一點,施氏就讓人百倍討要回來,誰受得住?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祝薇紅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瘟神。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這罪妹妹們是受足了的。而且元娘的死,那些帶血的嫁妝,還有許許多多細碎的折磨,難以數清。」何青圓開口道:「如果祝家還有長輩在,這事兒少不得要叫長輩出來做個裁斷見證,但既是沒有,我只問母親,你認不認這些年來的罪?我說的『靜心休養』一事,你應不應?」
施氏怎麼可能認,只叫道:「你們有本事就殺了我!」
何青圓嘆了口氣,仰起臉來時對祝薇紅道:「母親怕是有些失心瘋了,妹妹覺得呢?」
祝薇紅看著何青圓,目光中滿是懇求之意。
何青圓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又問:「如若妹妹覺得我這麼做不妥,也可以請妹夫乃至親家老爺、夫人替你主持公道。」
「不。」祝薇紅幾乎是立刻道。
這下,何青圓也不看祝薇紅,只問:「那妹妹是應了?」
祝薇紅面無人色,不顧施氏連聲輕喚,腳步虛軟地從她身邊離開,戰戰兢兢走進底下那幫姊妹中間。
何風盈退開一步,與祝雲晟輕擦而過,兩人心頭具是一跳,卻都不敢看彼此。
此時只聽見『撲通』一聲,祝薇紅重跪在地,嗚嗚哭泣起來。
何青圓很想掂量一下這哭聲,有幾分愧悔,幾分自哀,又有幾分暗恨呢?
而十二娘甚至不願想這些,只冷眼看著,覺得噁心。
第112章 喪門星
施氏被徹徹底底軟禁了起來, 對外只說忽然病重,閉門謝客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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