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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六娘喜洋洋地帶著杜蘭來,也算過個女兒節,屁股還沒坐熱,就要去施氏院裡,嚇得她當即就想把杜蘭藏在何青圓院裡不叫她去,可杜蘭進門有人瞧見。
她去了,施氏不見得會問,但不去,施氏一定要問的。
杜蘭見祝六娘的臉色變得極難看,不明白怎麼會這樣,輕輕喚了一聲,「嫂嫂。」
何青圓還給祝雲詞、祝雲旗備了菜,都送到外院給他們吃了,祝雲來也被她推到外院去吃,只想叫姐妹幾個在一處鬆快鬆快。
施氏院裡的婆子又來催了一道,恨得連十娘這老實人都忍不住道:「她早先沒有半句交代,我們只當同往年一樣沒的吃。嫂嫂只怕她生事,還去請了四姐。四姐冷言冷語打了回來,也沒說母親院裡會有席面,現下又說置了,要一家子歡歡喜喜?這叫人如何歡喜!莫不是看我有空當吃喝,卻不去繡她的嫁妝,所以這樣恨我?!」
十二娘見她氣得渾身發抖,又捂著心口,怕她要氣壞了,忙道:「十姐,是恨咱們,咱們生出來就礙了她的眼。」
十三、十四看著姐姐氣惱,也跟著掉眼淚,恨施氏片刻鬆快都不肯給。
婆子催命一般,好些難聽話都說出來了,逼得一眾人跟上斷頭台似得一齊去施氏院裡。
十二娘還記得自己做了兩面人,站在施氏跟前的時候,還算拿捏住分寸。
何青圓有些掛相,祝薇紅冷眼看著她,道:「好吃好喝擺在這,怎麼一個個苦瓜臉,像是欠了你們。」
「我問四妹妹的時候,妹妹不曾說母親今夜會置席。」
「中秋家宴,是規矩。」
「是規矩,那怎麼從前不曾有?」
「何氏!中秋家宴天經地義,你便是叫你家大爺來砍了我,也是我占理。」
施氏心裡其實有些發虛,架不住祝薇紅哭訴抱怨,說何青圓常帶著其餘幾個娘出去玩,進進出出,說說笑笑,叫她看得厭煩,今日才擺這樣一出,也算給祝薇紅出氣。
「這緣由說出去,是因為我這做母親的要同女兒們吃一頓飯,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何青圓看著一桌子菜,覺得施氏好歹也算掏銀子了,便道:「娘說笑了,自是不會的,只是覺得五臟廟有福氣,今日吃了母親院裡的好菜,明日又有宮宴可以去。」
明日宮宴乃是皇后賜下,名目是賞月,但實際上是為著皇室里那些個未娶妻的宗親謀劃的。
十三、十四還太小了些,只十娘、十二娘論起來是夠格去的。
雖說十娘同阮家在議親,但還沒有定下來,便是去一趟宮宴也無妨。
何青圓讓祝雲來探問了,那位阮大人說沒有聽到要為自己議親的風聲,且他前頭還有一位嫡兄未娶,還輪不上他。
『嫡兄』,竟是那阮夫人的親生子,可阮大人的這位嫡兄也太深居簡出了,場面上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的,叫人心裡發寒。
十娘如此老實本分的一個人,也忍不住悄悄跟祝薇紅打聽阮家的事,很受了她一番譏笑,說十娘想男人都想到她跟前來了,害得十娘回來只能對著十二娘哭。
何青圓那時候就想著,宮宴十娘一定要去,說不準也是一條路。
施氏雖不願意,奈何來傳鳳諭的宮人指明了『適齡女兒』,她也奈何不得。
這一場家宴雖說飯菜還好,但吃得人很堵心。
十四娘的生母楊姨娘還被叫來彈唱,唱得也是花好月圓的曲子,清靈靈的女聲散在月下,卻顯出一種幽怨的感覺。
杜蘭見十四娘眼圈紅了,悄悄去看祝六娘,見她一味沉默,只給她夾菜,抿了唇也不敢出聲。
長輩初次見晚輩,總是要破費的。
施氏給了杜蘭一個銀月餅,祝六娘同何青圓對視一眼,知道這是府上中秋賞幾個得力下人的玩意,空心的,不值當幾個錢。
杜蘭不知道這個,覺得還挺有趣。
只施氏目光在她蜷著的右手上掃過,道了句『可憐』,又抓了一把銀豆子給她。
杜蘭見她隨手一抓的架勢,如賞下人一般,心裡雖覺得不對勁,只是見的市面不多,一時間沒回過味來,單手去接又被魏媽媽瞧著,只得伸出雙手去捧。
夫妹是來家中做客的,也遭施氏如此羞辱,祝六娘的指甲都嵌進掌心裡了。
杜蘭捧著銀豆子走回來,那隻蜷曲畸形,滿是疤痕的手就這樣暴露人前。
祝薇紅一眼看見,驚得『咦』了一聲。
杜蘭見她這樣大的反應,自覺嚇到她了,窘迫地把手縮回來,銀豆子掉了好些在地上,咕嚕嚕地滾到桌下椅下,眾人腳面底下。
她還覺得這是長輩給的禮,忙不迭蹲下身去撿,卻被人一左一右的捏著臂膀,將她架了起來。
「嫂嫂?」杜蘭不解地望著她們倆。
杜蘭攥著的掌心被祝六娘輕輕掰開,她一揮手,殘餘的幾粒銀豆子也都被拂了出去,有幾粒蹦到祝薇紅身上,惹得她又驚又怒道:「祝六娘!你瘋了?!」
祝六娘一言不發,帶著杜蘭離開。
祝薇紅與施氏勃然大怒,幾個下人婆子斥罵不休,何青圓垂眸看著腳邊的一粒銀豆子,不走心地福了福,道:「兒媳看看六妹妹去,遠來是客,怠慢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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