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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圓有點不太敢替何風盈應下,謹慎道:「那我得先問問姐姐。」
「無妨的。」季悟非出聲時忽然聞見一股熟悉的藥香,使得他忍不住揚起垂掩著的眸子看向何青圓,確定了藥香是她身上傳出來的,季悟非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道:「我讓三姐陪著你們一起過來,只是替祝公子求一劑相思解藥罷了。」
「你同小妹胡言什麼?」祝雲晟笑得開朗又尷尬,見何青圓臉紅紅的,就道:「小妹且去吧。」
在席上吃了茶水,更衣不足為奇,何青圓和盧聽玉一去一返並無人在意。
季翡之聽盧聽玉說何青圓被捏傷,見秦素也偷望這邊,便帶有警告意味的睃了她一眼。
何青圓俯身對何風盈耳語,何風盈聽罷先是瞥了祝薇紅一眼,見她只在一旁賞曲看花,便輕聲道:「偏你出去一趟就能遇上他。」
這口氣倒也不是嫌惡,更沒什麼羞澀,只是有些不耐煩。
何青圓不知該說什麼,硬著頭皮又問:「那姐姐去不去?季公子說,會讓季三姑娘陪著咱們一道去的。」
何風盈想了想,這才輕一頷首。
詩會也快結束了,季翡之讓婢女伺候眾人筆墨,寫下心中最佳的一句詩,取前三論賞。
何青圓寫了盧聽玉的詩,而盧聽玉則寫了她的詩。
「姐姐羞煞我了。」何青圓笑得乖巧,只以為盧聽玉在與她逗趣,沒想到一唱名,她竟是探花呢!
秦素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盧聽玉側眸看見了,輕聲玩笑道:「妹妹合該同秦姑娘道謝才是。」
何青圓實在太驚訝了,腦子似乎都被霜雪凍住了,將將回過神來,聽得盧聽玉這話,沒有細想就一轉臉,對秦素道:「多謝秦姑娘。」
盧聽玉來不及阻止,只見秦素麵色紅紫,快要七竅生煙了。
何青圓卻已經不再看秦素,轉臉去看盧聽玉得的那方連珠印。
這種印章看似是一方,實則如一條褲子的兩條褲管,是分成兩個的,印上已經落了刻,一方是『飄蘆散人』,一方是『綠竹閒客』。
盧聽玉看了也是驚訝,輕聲自語了一句,「這狂客,真就吃得准我拿頭名?」
何青圓不太會看反字,沒看出來這兩個號,只覺得印石質料甚好,不輸給林謹然贈給自己的那兩方呢。
送客的事情由季六姑娘代勞,林謹然得知祝雲晟在等何風盈,便識趣地先回去了,還幫著攔了一下祝薇紅。
季翡之同何風盈、何青圓心照不宣地起身,一起往這梅苑的中心走去。
從外圍繞進來那一圈已覺梅苑之精妙,但越是往正院裡去,越是處處有季相的巧思留痕。
何風盈和祝雲晟在松樹下站著說話,季悟非、季翡之與何青圓在這邊的一彎小溪畔暫待。
「你傷了?」季悟非忽然在何青圓身後出聲。
原本倚在樹下假寐的季翡之眼皮輕顫,虛眼瞧見季悟非走近了幾步,背影都將何青圓擋得嚴嚴實實,心下瞭然,嘴角一勾,悄悄將自己掩到樹後去了。
「兩位姑娘有口角,我倒霉牽連其中,叫人捏了一把,沒事的。」
何青圓斟酌著回答,側眸看去,卻發覺季翡之不見了,而季悟非又近了些。
她不由得緊張起來,捏著手中得賞的那一管綠笛,翻來覆去的摩挲。
季悟非看著她細白嬌柔一雙手,攥著通體油綠,光潤似玉的竹笛反覆拈弄,問:「會吹嗎?」
何青圓低頭輕搖。
於是季悟非抬手,在唇邊虛擺了一個勢。
何青圓抬眸他瓊枝般修長手指,有些遲疑地學著他的手勢把綠笛貼向唇邊。
季悟非緩緩伸手,抵著竹笛兩端幫她調弄位置。
何青圓已經很緊張,幾乎不敢直視季悟非,只敢看著他那雙手的姿態,真如佛手般美好尊貴。
忽得,他揚起食指,輕輕朝何青圓唇瓣的方向摁了過來,何青圓驚得忘了躲,但只有笛骨冰涼平滑的觸感抵到了她的唇邊,激得兩片唇都水紅蕩漾。
「吹出聲來試試。」
何青圓偏首垂眸,稍稍努唇渡氣,一陣渙散不成調的笛聲斷斷續續地飄了出來,聽得她自己都羞愧。
可季悟非卻像聽到了什麼好曲子一般誇讚她,「很好,其實笛子只要吹出聲來了,接下來就是換換手指的把戲。」
「哪有季公子說得這樣簡單?莫要哄我。」她不敢同季悟非撒嬌,卻有因為聲音太輕而顯出了嗔意。
那一抹紅從她耳尖蔓延而下,將掩在烏髮之下細白的脖頸也染得漸有春色。
季悟非忙是抬起眸子,讓視線掠過她的頭頂,往向她身後已經結冰的小溪,卻又被飄揚亂舞的發緞很快勾引了回來,纏綿不去。
「真的。」季悟非未免自己縱情褻瀆,索性定了目光在她眼中,道:「其實不只是吹笛,世事皆是如此,若覺自己這也不會,那也不懂,就愈發將那樣東西看得高深莫測,束手束腳。凡事往簡單想,畫畫不過是爛糊泥巴塗墨,吹笛不過是采峽谷風聲於笛中,渡氣彈指而已,一竅通,百竅通。」
聽他說得隨意又篤定,何青圓心頭髮熱,原本開口要道謝他開解自己的,卻不知為何問了一句,「何處峽谷有這般似笛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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