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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詩文上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殿下待我果真有從今到死的情意,又何苦爭這一時的朝夕?」
見賀長霆仍是紋絲不動,段簡璧又是悵然一嘆:「我現在心裡很亂,總是念著殿下往日諸般不好,殿下不覺得,或許分開一陣子,待我的氣消了,就能看見殿下的好了,彼時,殿下若對我還有從今至死的真心,我又為何要視而不見?」
說來說去,是想要說服他答應和離。
看了她會兒,賀長霆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貼她很近,問:「詩文上果真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段簡璧見他似有所動搖,心下暗喜,面色也不像往日冷漠,含笑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
「你也果真,看見了我的真心?」他按著她的腰,把人往懷裡攬近了幾分,低頭看著她的眼睛,不知沒忍住還是怎樣,俯下來親了親她。
段簡璧向後撤身子,一面躲著他隨時可能落下的、更過分的侵奪,一面掛著勉強的笑意,柔聲說:「果真看見了。」
「阿璧,我有一個遺憾,很深的遺憾。」他忽然說。
現下情景,段簡璧自然得關心一句,「什麼遺憾?」
「能陪我喝幾杯麼?」賀長霆已經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從下面的箱櫃裡拿出一個白玉瓶並兩隻白玉小杯。
瓶塞一開,段簡璧就被那酒香吸引了,腳步不聽使喚地湊了上去。
「葡萄酒?」段簡璧在姨母那里喝過西域來的葡萄酒,和這個味道很像,但這個更清香,再一看,顏色竟是新鮮的嫩綠色。
「這是怎麼釀製的,竟是這個顏色?」段簡璧端著酒杯研究起來。
「這是馬乳葡萄所釀,至於釀造之法,我也不知。」他並沒有告訴她,這是母后親手釀的酒,窖藏了二十多年,回京前幾日,他才遞信叫人拿出。
「馬乳葡萄?我喝過西域運來的馬乳葡萄酒,並不是這個顏色,也不如這個味道好,殿下,你可認識那釀酒之人?」段簡璧興致勃勃地問。
若能尋得釀酒之法,姨母的酒肆將會成為京師一絕,讓西域來的酒商都自愧弗如。
賀長霆沉默了會兒,說:「她留下一些手札,回頭我找找,裡面或許有所記載。」
「那就多謝殿下了。」段簡璧笑起來,眼睛像秋水洗過的月亮,泯了一口酒,回味著,想從其中品出些釀造之法來。
很快一杯酒喝完了,賀長霆又給她滿斟一杯。
「殿下,您有什麼好遺憾的?」段簡璧一邊泯著酒,一邊問。
賀長霆看了看她,她兩頰之上生出一層淺淡的紅暈,像蒙著一抹粉色輕紗,粉面含笑,眼波晶瑩,爛漫率真。
難得見她如此忘憂開懷,賀長霆道:「且喝酒吧,不說那些事。」
他這般說,段簡璧自也不會深問,轉過頭兀自品酒,過了會兒,想到與他和離之事,再想這釀酒的方子,心思轉了轉,又對他說:「殿下,您公務繁忙,怎好勞您為個釀酒的方子大費周折,不如,將那些手記給我,我帶回去,慢慢翻找?」
她說的很清楚,帶回去,帶到哪裡去?
賀長霆默了一息,淡淡說:「也可,改日,你自行翻找吧。」
女郎聞言,哪裡會去咬文嚼字,當他大大方方地應了,道著恩謝,便又幹了一杯酒。
這酒喝著不上頭,但後勁兒很足,連賀長霆都不敢如此喝,他卻也沒有阻止女郎,陪著她泯了一小口。
酒過三巡,段簡璧面色如霞,概因姨母替她出頭,提了和離之事,她心中敞亮,這酒便喝的格外痛快,越喝越高興。
一壺酒,段簡璧一人喝了大半壺。
「殿下,和離之後,我不會再記恨你了,過往恩怨,一筆勾銷,你帶兄弟去酒肆喝酒,我給你便宜些。」段簡璧大方地說。
賀長霆冷冷地灌了一杯酒,「不提這事。」
段簡璧心情好,也覺沒必要和他爭這一時的意氣,便順著他心意,不說話了,只喝酒。
酒還剩一個壺底時,段簡璧再要倒酒,被賀長霆按住。
「快沒了。」他說。
段簡璧喝得興起,仰頭笑著央他:「殿下,我已經品出幾分釀造的法子來了,他日我釀成了,送您兩壺,如何?」
「等會兒再喝。」
賀長霆仍是把酒拿開,長臂一伸把人從坐席上抱起,放到了內寢的撥步床上。
段簡璧身子已經軟了,坐著時沒有什麼明顯感覺,這般一動,才覺的有些頭暈,眼前物事天旋地轉,顛倒反覆。
酒勁兒上來了,她想睡覺。
恰巧身下錦衾香軟,鋪的還是鴛鴦紅被,滿目的紅色映在眼裡,讓人更生歡喜。
段簡璧偎在被子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會兒,察覺有人替她擦臉,睜眼見是以前伺候自己的紅爐,便又閉上了眼睛,舒舒服服把自己交給她。
「王妃娘娘,您看這衣裳多漂亮,比您之前穿的婚服還好看呢。」
她成婚時穿的那套嫁衣早就被火燒毀了,這套衣裳是賀長霆讓掌衣局新做的,綠色連裳繡著栩栩如生的長羽翟鳥,是二品親王妃成婚時應該穿的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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