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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辰不再給妹妹擦淚,胸膛給她做依靠,單臂擁著她安撫她的情緒,轉過頭去看晉王,眼神凶戾。
卻見晉王也望過來,目光像那日沖段辰脖頸逼過去的刀。
有意提醒他,別忘了自己什麼身份。
段辰並沒因這目光就把人推開。
段簡璧哭了會兒,沒那麼委屈了,才離開他懷,擦擦眼淚,解釋說:「昨晚是我不對,喝了點酒,不小心打翻了連枝燈台。」
段辰又看看她,說:「人沒事就好,以後小心些,若有難處——」
他重重道:「別忘了,你還有個哥哥。」
段簡璧笑著點頭,拉著他去房中坐。
賀長霆見二人進門,收了收臉上的不快,看向段辰時,仍是沒忍住眼裡的刀子,剜了他一眼,餘光掃了眼段簡璧,見她並未察覺,放心地收回目光。
他應該給這假段辰提個醒,叫他知道應該怎樣做兄長。
段辰正是聽說晉王府失火,特意來看看段簡璧是否有恙,聽說晉王為救段簡璧才傷成那樣,也沒那麼厭惡他了,沒有冷言冷語,說了幾句話便要告辭。
賀長霆卻道:「段兄留步。」
自從知道段辰身份有假,賀長霆再不曾以「明函」喚他,都是客氣疏離地稱段兄。
又對段簡璧說:「府里來了繡娘為你裁衣,你到客房去見吧。」
段簡璧察覺晉王有意支開她,不知他又動了什麼心思,不放心地看看段辰,並不走。
賀長霆看向她,「我現在這副樣子,你還怕我拿刀砍他麼?」
段簡璧看看晉王,他腿上有傷,連路都走不成,確實打不了架。
「那,我很快就來。」段簡璧說罷,看一眼哥哥,示意他不要和晉王鬧得太僵,而後才出去了。
段辰坐回去,散漫地問:「晉王殿下留我何事?」
賀長霆審視著他,「王妃雖叫你一聲哥哥,但你最清楚,你身上流著的血和她不一樣。」
見段辰仍是無所謂模樣,他直言:「你越矩了,方才動作,不是一個兄長該做的。」
段辰不以為然地笑了聲,「你們……」中原人規矩真多。
他頓了頓,忽然改口:「我作為兄長不該做,你作為夫君,該做的都做了?」
賀長霆不防他有此一問,唇線抿得筆直,並不說話。
段辰抱臂,目光不羈地看著晉王,「我只是兄長,她為何有委屈要跟我哭,而不跟你說?」
「哪個夫君做成你這樣,三天兩頭惹自己女人哭?之前她被人欺負,你沒在京城,罷了,不怪你,如今呢,這就是你給她的日子?你要是做不來這個夫君,也別逞能,好聚好散,面子我給你,人我領回去,你瞧如何?」
段辰坐在矮榻上,一腿高高屈起來支著自己手臂,自在散誕,絲毫沒有一介布衣對上皇子親王的唯唯諾諾。
賀長霆默了會兒,冷道:「你沒資格領她回去。」
段辰好笑:「阿璧叫我聲哥哥,姨母口口聲聲叫我『明函』,你真以為能戳穿我?你覺得真有那一天,姨母和阿璧,會信你還是信我?」
「當初說與你真相,只是想省一樁麻煩,免得你跟阿璧吹枕邊風,你當真以為我是心虛?阿璧一日認我做哥哥,我就一日有資格領她回去。」
段辰忽然目光變了變,意味深長地說:「就算不做哥哥,想來阿璧,也不會討厭我做其他人。」
賀長霆目光刺向段辰,語氣像一把刀子,「不該有的心思,你最好別有,王妃只缺一位兄長,不缺『其他人』。」
段辰漫不經心道:「只要王爺不說破,我倒是願意做這個兄長。」
見晉王無話,起身說:「王爺的話我記下了,放心,只要你不惹她哭,我這肩膀,她也用不著,何須你費心提醒什麼越矩不越矩的,管別人,不如管自己,王爺這般聰明的人,這個道理該不用我來提醒吧?」
「告辭。」段辰虛虛施了一禮,大步跨出門。
房內只剩了賀長霆一人。
他望著房外,剛才王妃落淚的地方。
她為何哭?因為裴宣要離開很久?因為這次沒能如願跟裴宣走?
他明白裴宣的愧疚,方才與裴宣說話,他也暗示過他可以帶王妃走,但裴宣沒有答應。
他還能怎麼辦?
難道擅作主張,親手把王妃送過去麼?
賀長霆心裡忽然針扎般疼了下,像一根刺在蠕動。
彭城地處南北對峙前線,常有戰事,很不太平,裴宣到了那裡,忙於兵務,恐無暇照護王妃,還是京城更安全些。
賀長霆想,裴宣此去不肯帶上阿璧,應當也有這個顧慮。
···
三日後,裴宣離京,賀長霆雖然腿傷不便,還是坐了牛車親自送他出城。
段簡璧相隨。
因是冬日出行,此次乘坐的牛車窗子很小,還有厚實的帷簾遮蔽,車內情形,車外根本無從看到。
這是成婚以來,段簡璧第一次與賀長霆同車而行,兩人並肩而坐,像隔岸對峙一樣,各自據守著一個角落。
車廂很寬敞,靠著後壁置放的坐榻很長,足夠段簡璧這般身長的人松松橫臥其上,而今兩人各坐一端,中間還可再坐一個賀長霆這般身形的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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