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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房內人的腳步聲往內寢去了,過了會兒,連燈燭也滅了,黑漆漆的,只留給他一個沉靜清寒的雨夜。
他知她有怨,做好了準備聽她冷言冷語,拿話刺他。
可是,她告訴他,他們永不可能圓滿了,溫靜理智,像一把冰冷的長刀。
他明明一直都清楚地知道,她有一日要走,為何今日聽她親口說出來,心裡悶悶的,像被一塊兒石頭壓著。
他們這樁姻緣,留給她的記憶,只有出嫁當日的遺憾心酸,和後來無處補償的永不圓滿。
他作為夫君,給她的竟只有失望和遺憾。
賀長霆站在檐下良久不去。
玉澤院裡伺候的丫鬟都不敢出去,她們不想讓王爺知道,王爺被王妃娘娘拒之門外這幅景象,她們都瞧在了眼裡。
「都這麼晚了,王爺怎麼還不回去?」
「王妃娘娘這樣做,不怕王爺生氣嗎?王爺一生氣,咱們也不能好過,還是想個辦法,讓王爺回去吧,在這兒越久,越容易生氣。」一個丫鬟提議。
「誰敢去勸啊。」另一個丫鬟說。
碧蕊想了想,說:「去請趙翼衛來。」
讓趙七尋個藉口把王爺請回去。
幾個丫鬟一合計,覺得是個辦法,找了一個身形瘦小不容易惹人注意的,也不敢掌燈,摸黑去請了趙七來。
「趙翼衛,您別說是我請您的,就說是您察覺王爺久久不回,自己找來的。」
趙七看看那小丫鬟擔驚受怕的樣子,說:「王爺就那麼可怕?」
小丫鬟不敢答覆,跑走了。
趙七想了會兒,肯定不能像那小丫鬟那般說,王爺在這裡留宿天經地義,久久不回也用不著他來找。
趙七敲敲玉澤院門,裝作有急事喊了句「王爺」。
賀長霆方回神,看看夜色,自廊柱旁取了傘,下了石階。
他刻意放輕了步子,沒有踩出水聲來。
「何事如此著急?」賀長霆出了玉澤院的門,隨口問道。
趙七想了想,說:「小黑不見了,我想問問是不是跑到王妃娘娘那院兒了。」
賀長霆腳步頓住,回過頭瞪了他一眼。
趙七並沒當回事,一路隨晉王回了書房小院兒,看著晉王回房,在他將要關門時,忽然問:「王爺,您是不是跟王妃娘娘吵架了?」
賀長霆冷冷掃他一眼,繼續關門。
趙七撐著門不讓關,「王爺,您明明是在乎王妃娘娘的,那次狩獵大賽,您明明能拿第一,偏偏讓著段辰,拿了第二。還有那小狗,您沒送人,分明就是想給王妃娘娘留著。昨夜王妃娘娘沒有回來,您親自找了過去,您就是擔心王妃娘娘,為什麼不告訴她?」
賀長霆一言不發,也不與趙七爭門,撇開他進了書房。
趙七又追進去,「王爺,王妃娘娘是不是還在為您罰她禁足,打了符嬤嬤生氣?」
賀長霆不說話,心知她定是有怨。是了,他不僅讓她出嫁當日遺憾心酸,還讓她蒙冤受屈,白白受罰。
趙七道:「王爺,不如把符嬤嬤請回來,王妃娘娘和符嬤嬤一向親近,也聽符嬤嬤的話,說不定符嬤嬤能勸王妃娘娘不與您置氣呢。」
賀長霆目光動了動,沉默一息,對趙七說:「你安排吧。」
趙七愣了,本以為依王爺的脾氣,得再好生勸上幾句,沒想到王爺這次竟然這麼快答應了,而且是明明白白地授意,不是像以前一樣,悶不吭聲地默許。
第二日,趙七就將這樁事交待給管家,讓他尋個說辭把符嬤嬤母女好生接回來。
管家雖意外,卻沒多問。一般而言,府上送出去的僕從都是大大小小有些過錯的,主子就算事後有些後悔,顧及顏面,也不會再把人接回。符嬤嬤是頭一個被王爺責罰的,本以為此生只能在莊子終老了,沒想到竟有被接回的一天。
管家想不透便也不再多想,應承下來,很快做了安排,不想家僮在套牛車時,被王妃撞見,這事便也傳到了她耳中。
管家安排去接人的這個家僮經常往返田莊,段簡璧遂問了問符嬤嬤母女的情況,「他們在莊子上可還安逸?」
「安逸不敢說,應該過得不差,瞧著符嬤嬤比以前胖了,她女兒也成親了,一個老實的漢,我前兩天去,聽說都懷孕了,符嬤嬤笑得合不攏嘴,已經開始給外孫縫衣裳了。」
段簡璧臉上也露出笑容,想了想,命丫鬟去自己房裡拿了一件新做的虎頭風衣,交給那家僮,「下次再見符嬤嬤,把這個給她,叫她保重身子。別接她們回來了,讓他們好好生活吧。」
家僮待要再說,段簡璧道:「我會跟王爺說清楚的,這事你不必管了。」
段簡璧徑直去書房找晉王,說了不欲接回符嬤嬤一事。
賀長霆沒料想她知道的這麼快,也沒想到她會阻止。於公於私,接回符嬤嬤,她都該是歡喜的。
賀長霆看著她不說話,目帶審視。
段簡璧確實有別的考慮,她能覺察晉王接回符嬤嬤,概有補償她的意思,想讓她身邊再有個親近的人伺候,但她自知在王府已待不了太久,沒有必要讓符嬤嬤回來為她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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