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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干預她很多事,唯獨在這件事上,他不能說一個「不」字。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乾脆果決地把那避子藥喝得一滴不剩,只為了不懷上他的孩子。
賀長霆神思恍惚了下。
上一次在這房裡,她明明親自求了送子藥,還放在茶水裡,與他一人一盞喝得乾乾淨淨,她那時,不是想為他生個孩子的麼?
···
離寺時,懷義郡主的婚事也定下來了,不是大家都以為的魏王,而是在這之前毫無苗頭的濮王。
婚期就定在二十天後的十月中旬。
段簡璧不知這結果是不是郡主滿意的,但離開時寺門相遇,豆盧曇騎在馬上,一身素錦白袍,頭裹孝巾,神色雖依舊冷清,並不見哀怨之色,好像對這門婚事並不反感。
段簡璧卻也沒有上前恭喜,她知道豆盧曇真正想嫁的是晉王,若非遭了魏王算計,她應該是有辦法嫁給晉王的。
回到府中第二日,段簡璧打算往酒肆去看看姨母,跟她解釋避子藥一事,免得她胡思亂想,心中不安。
賀長霆沒有阻攔,交待趙七挑兩個護衛隨行。
趙七正要去辦,撞上了前來的裴宣。
聽聞此話,裴宣對晉王道:「屬下親自護送王妃娘娘前去。」
趙七眼睛一瞪,不可思議看著他,反應了會兒,忙要推脫,又聽裴宣道:「屬下聽聞王妃娘娘去酒肆從來都是素裝簡行,不欲叫人知道她王妃身份,屬下會賃一輛樸素牛車,親自送她過去。」
趙七肯定不能同意,「這事用不著你,我讓方六去!」
裴宣沒有理會趙七,仍對晉王拱手道:「王爺可還有其他吩咐?」
趙七急眼,再要出言阻撓,被晉王揮手制止。
「讓元安去吧。」賀長霆看著裴宣,裴宣卻始終沒有抬眼。
趙七急道:「那讓方六一起去。」
裴宣看向趙七:「你覺得我一個人護不了王妃娘娘?」
趙七自然不懷疑裴宣的本事,他只是要幫裴宣避嫌,堅持讓方六同去。
賀長霆阻了趙七的話:「元安自去便可,不必方六同行。」
王爺親自發話,趙七沒辦法再阻撓,只能借著送裴宣出門的時機,攀著他肩膀低聲告誡他:「你別欺人太甚,你再這樣,我真向王爺告發你了!」
來來回回都是這些車軲轆話,裴宣撇開趙七,冷道:「你去。」
「你!」趙七咬牙,卻不敢高聲說話。
裴宣離府,很快牽來一輛尋常的牛車,而段簡璧也換上了尋常服飾,出門登車,裴宣親自駕車,晃晃悠悠出了永正坊。
永正坊內晉王、濮王和魏王三座王宅並排坐落,外頭百姓說起永正坊來都呼為三王宅,三王年歲相差不大,宅子也幾乎同時改建修繕,內中布局雖各有各的風格,外觀上看,規格建制幾無差等。概因濮王和魏王婚期將近,王府大門上已掛起了大紅喜繡球,門額門扉,鎏金的鎏金,髹漆的髹漆,金燦燦紅彤彤,煥然一新,顯得晉王府過於簡樸了。
行徑濮王府大門,段簡璧望了望那氣派景象,記起自己出嫁時,晉王府的大門似乎沒有進行這般翻新。
小林氏的酒肆在城東宣義坊,至坊門口,裴宣並沒有停車,徑直驅車掠過。
段簡璧以為他沒來過,不知姨母酒肆位置,出聲喊道:「阿兄,這裡拐進去,很快就到了。」
裴宣充耳不聞,反而加快驅車,朝東城門而去。
牛車一般是很平穩的,但裴宣用驅馬的力道驅牛,那牛猛勁兒跑起來,車身晃蕩顛簸,段簡璧坐不穩,牢牢抓住窗棱,急聲喚了句「阿兄」。
她猜到裴宣請命單獨護送她應是另有目的,可他要帶她去哪裡?
出得東城門,牛車跑得更快,段簡璧沒再喚裴宣停下,只是雙手緊緊抓著窗棱,屈膝窩在角落裡,儘量讓自己不那麼顛簸。
離開大興城很遠,已經出了京畿,到一戶陳舊的居宅前,裴宣才停下,回身去接段簡璧下車,見她不知何時已滿面淚痕,深深咬著唇瓣,臉色蒼白,抓著窗棱的手臂在顫抖。
他駕車太快,把她嚇住了。
裴宣頓了頓,目光溫和下來,把手伸給她:「別怕。」
段簡璧擦去淚水,扶著他手臂下了車,看到眼前宅子,記起這是入京途中,他們曾借宿的一處廢宅。
此地臨山,人家並不多,三三兩兩的相距還很遠,當時天色已晚,他們敲了幾戶農家柴門,想要借宿,都被拒絕了,無奈只能到這處廢宅里將就一晚,誰知又碰上連陰雪,困在這裡好幾日。
彼時還未和失散的姨母碰頭,只有她和裴宣,在這裡住了幾日。
他們在房內生了一堆火,裴宣把厚重的軍甲衣借給她禦寒。
她見裴宣所剩衣衫單薄,不忍他受寒,挨著他坐過去,分一半甲衣給他。
裴宣顧忌男女之別,不好與她坐的太近,致使那甲衣根本遮不住兩人,裴宣不暖和,她也凍得瑟瑟發抖。
後來,裴宣察覺她在發抖,坐近了些,和她一起披著甲衣偎依在火堆前。
第二個晚上,他抱著她入睡的。
那時她想,她終於有了除姨母之外,第二個可以依靠的人,她偎著他,很安心,也很想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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