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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聽得咔嚓一聲,似有東西被捏得碎裂。
護衛抬頭,見晉王手中的毛筆雖未斷成兩截,但指尖握住的部分已然被捏扁,裂痕自受力處往上漫開,遍布筆身,一道一道的,像暴起的青筋,也像眼底發怒憋紅的血絲。
護衛心下一凜,沒敢繼續說下去。
「鬧事的人,哪兒去了?」賀長霆索性將筆折斷扔進紙簍,站起身來,聲音雖無起伏,但莫名逼出一股寒氣。
「就是被那男子制伏了,沒聽說送去官府,不知具體下落。」
「點兵,抓人。」賀長霆命道。
護衛沒動,「現在麼?已經宵禁了,王爺。」
賀長霆尋出入宮的令符,大步往外走:「我去請父皇令,坊門匯合。」
平常宵禁,若有急事外出,可先請坊吏令,第二日報至官衙備案便可,不必事事驚動聖上,但臨近重陽宴遊,禁制愈發嚴格,想出去辦事必須得到聖上允准才行。
護衛本想抓人何必急在這一時,但想到方才晉王神態,推己及人,若是他的妻子被人狠狠跺了一腳,他也是要找那人拼命的。
是個血性男兒,都忍不了這事。
賀長霆請來聖令,領了四五個親衛,直接縱馬去了林氏酒肆。
雖已宵禁,夜色並不深,小林氏還未睡下,在房裡頭縫嬰兒衣裳,忽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咚咚咚,如擂戰鼓,驚得她腹中胎兒都踢了肚皮一下。
「怎麼回事?」已經宵禁,酒肆也已歇業,怎會有人來?
小林氏出得房門,見段辰已往院門口去,對她擺擺手,示意她回房中待著,由他來處理。
段辰開門,見一行五六個健朗男子站在門外,皆著玄袍烏靴,中間一人紫冠金帶,眉秀目炬,尤為廓然雄傑,貴不可言,便是晉王了。
段辰只作不識,並未完全開門,淡聲問:「有何貴幹?」竟無絲毫懼意。
賀長霆先對他拱手作禮,「請問閣下尊名。」
段辰不答,無意與他有何瓜葛,更無意結交模樣。
賀長霆自也察知段辰冷漠,不再追問他姓名,道明來意:「前些日子內子在此被賊人所傷,幸得閣下救助,感激不盡,某今日前來,是想問閣下那賊人去向。」
段辰笑哼了聲,絲毫不客氣,「原來是晉王殿下。」
「不覺得現在來問太晚了麼?那賊人說不定早就逃之夭夭,石沉大海了。」
段辰抱臂倚住半邊門扉,深沉的目色看不出情緒,唇角卻噙著明明顯顯的冷嘲熱諷。
趙七看不得他對晉王不敬,擼袖子想上前給他教訓,被晉王橫臂阻下。
趙七氣不過,對段辰嚷道:「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我們好趕緊再查,現在是宵禁,沒那麼多時間耽誤!你以為王爺想來這麼晚嗎,之前不是在外面打仗嗎,我們不打仗,誰能有閒情來這裡喝酒,你還能靠什麼吃飯!」
段辰瞥趙七一眼,沒理他的話,看回晉王:「說的大義凜然,不還是連自己女人都護不住。」
賀長霆不說話,趙七待要回嘴,見晉王抬手制止,也不吭聲了。
「請閣下告知賊人去向。」賀長霆道。
院內又傳來小林氏的聲音:「到底怎麼回事?」說著話便要過來。
段辰忙道:「沒事,你且回去,我這就處理完了。」
又轉向晉王幾人:「等著。」
說罷便關上門折回院子,再開門時已將賊人帶了來。
四個彪形大漢系在一條繩子上,一個挨一個都垂著頭,面如菜色,身上酸臭,顯然已被折磨了好些日子。
「晉王殿下,好好審審,大有驚喜。」段辰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關上了門。
賀長霆望著嚴嚴實實的門扉,想起護衛的話,這男子確非等閒之輩,為何屈就在一個小酒肆?
這些賊人已被段辰審過一遍,吃了不少苦頭,早將段瑛娥供出,賀長霆並沒費多少力氣便審出了幕後主使,清楚了前因後果。
「王爺,現在怎麼辦?」趙七問。
汝南侯今日剛隨魏王回京,親外甥、准女婿立了如此大功,汝南侯府也正是風光時候,他們若現在找上去,難免敗侯府興致。
「去侯府。」賀長霆並沒打算就此處決了幾個賊人。
三更的梆子已過,大興城內萬籟俱寂,燈火皆暗,幸得秋月朗朗,照耀著夜中奔行的一隊人馬,穿街走巷,叩開了繁華的朱漆鎏金大門。
「不知殿下深夜至此,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汝南侯疾步而來,邊說話邊整理剛剛穿戴好的衣冠,來到待客前廳見到晉王身後幾個狼狽不堪的大漢,愣住了。
「這是?」汝南侯詫異地看向晉王。
賀長霆命人遞上幾個大漢的供狀。
汝南侯接過一看,臉色霎時鐵青,破口大罵:「孽障!」
又問晉王:「阿月他們母子?」
「母子平安,王妃代她受了那一腳。」賀長霆冷道。
汝南侯心神稍定,忙作關心狀:「王妃娘娘可有大礙?」
賀長霆看他一眼,目光里罕見地透出居高臨下的壓迫感,「不管有無大礙,那般冒犯王妃都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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