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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七哼了聲:「你小子。」膽兒真大,敢讓王妃守著。
···
書房內,賀長霆負手站在輿圖前,盯著濃墨標記出的西疆。他之所以如此著急平定河北,甚至甘願躲在七弟身後,天大的功勞都不要,只是想父皇別再橫生枝節,安安定定收了河北,好騰出手來,往西疆去接故友。
他現在也算如願了,該好好籌謀前往西疆的事了。
可他有些煩亂,眼睛盯著輿圖,心思卻不知在何處。
是擔心裴宣的傷吧?怕他也像呂大一樣,像以往許多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兄弟一樣,以後不能再與他並肩作戰。
裴宣是,父母兄弟皆在雲州遇難,死於突厥鐵蹄之下,他獨來獨往這麼多年,終於又有了一絲記掛。
可是這份記掛拋棄了他,他竟甘之如飴,無怨無悔。
裴宣就那麼中意王妃麼?
賀長霆不欲再想這事,出了書房,漫步庭中,披著月光朝假山上走去。
整座府邸幾乎都在眼下,他的目光卻只落進了玉澤院裡。
自成婚後,他沒再去那裡宿過一晚,不喜那房內層層疊疊、悶的人透不過氣來的撥步床。
玉澤院裡已經暗了,只有通往正門的小道兩旁,石雕的蓮花燈里燃著微弱的蠟燭,靜謐柔和。
和院子裡主人的性情一樣。
臨行前因為她姨母的事,兩人鬧得並不愉快,數月未見,今夜回來她竟也沒有置氣,還善解人意安排了將士們食宿。
她是真心想做好這個晉王妃,真心想與他夫婦和美,相知相敬,白頭到老。
為了這個目的,她甚至拋棄了兩情相悅的救命英雄。
而他,雖是無心,卻實實在在,搶了兄弟的心上人。
···
賀長霆幾乎一宿沒睡,翌日一早去看裴宣傷勢,聽醫官說昨夜還算平穩,再能熬過兩夜,便無生命危險了。
「鄭醫官,裴將軍今日還是只能吃流食麼?」段簡璧也起得很早,來院中問問裴宣飲食需要注意哪些事情,好吩咐廚房去做。
鄭醫官道:「忌生冷硬膩,倒也不必全是流食。」
段簡璧只在院中,並沒往房內去,聽罷鄭醫官言便要轉身出去,見賀長霆出得門來,遂又近前見禮,福身喚了句「王爺」。
賀長霆步下廊階,離開裴宣所在偏房一段距離,才淡聲對段簡璧道:「我記得,你庖廚手藝很好。」
他吃過她親手做的飯,味道確實鮮美異常,叫人吃了一次還想第二次,趙七便總是念叨什麼時候能再嘗嘗王妃娘娘的手藝。
段簡璧微微點頭,「王爺有何吩咐?」
賀長霆沉默少頃,雖覺有些難以啟齒,還是說道:「這幾日,元安的飯食,勞你親自動手。」
他從來沒有要求過她做什麼事,今次卻為了裴宣親口提了這話。
段簡璧愣了下。
於私交來說,裴宣對她有恩,他受傷臥床,她自然願意照顧,何況只是飯食這等小事。
可論身份,她是晉王妃,裴宣是屬官,再者男女有別,禮賢下士也要注意避嫌。
「王爺,這,合適麼?」段簡璧覺得不太合適。
賀長霆眉心微微擰了下,「沒什麼不合適,你便只當是為我做的。」
有這句話,段簡璧就沒那麼深的顧慮了,答應下來。
飯食做好,段簡璧叫家僮送了過來。
家僮在房內餵裴宣吃飯,賀長霆又步出房門,低聲問送飯來的家僮:「王妃呢?」怎麼沒一起過來?
家僮答說:「王妃娘娘回院子裡了,做飯也挺累的。」
賀長霆默了會兒,道:「請她過來。」
家僮有些奇怪,怎麼感覺王爺這次回來離不開王妃娘娘似的,一眼瞧不見就要把人找來。
奇怪歸奇怪,話還是要遞到玉澤院。
段簡璧之前是外力小產,那一腳踹在肚子上,不止將孩子踹沒了,她肚子也比尋常小產疼了好些時日,雖然養足了一個月,身子還是有些虛,方才庖廚,僕婦們雖有幫忙,到底是她掌勺,站的久了,難免腰酸背痛,才回房歇了片刻,凳子沒捂熱呢,聽到家僮傳話,以為是裴宣病情反覆,忙問:「王爺可有說何事?」
「沒說,就只吩咐請您過去。」
段簡璧不敢耽擱,起身又尋了過去。
「王爺,您找我何事?」
段簡璧來至院中,見賀長霆沒有進房內,而是負手等在院子裡,聽到她來,並沒有回頭,仍是背身而立,淡聲說:「元安這幾日兇險,你隨我一道,看顧著些。」
看晉王這模樣,至少說明裴宣暫時無礙,晉王叫她來,就是為了交待這個?
晉王竟沒有一點顧及內外有別?就讓她這般堂而皇之守著裴宣?
罷了,好在是隨他一起。他都不介意,她想那麼多做什麼?
段簡璧心中想定,正要抬步進房,聽晉王說道:
「你先進去,我有些事要處理,若有情況,隨時報我。」
段簡璧腳下一頓,輕輕「啊」了聲,回頭看著晉王,竟留她一個人去守麼?
「有鄭醫官在,我一定要進去麼?」段簡璧收回腳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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