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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外祖坐罪,母親病逝,弟弟與我同去西疆,小妹中途被人帶走,下落不明。」他試探著,將這些人生說與眼前只聽了個名字便激動至此的女子。
小林氏淚如雨下,終於確定了眼前人。
「明函,我是小姨呀。」
段辰目光閃了閃,記起好像是有這樣一個人。
···
暮色沉沉,牛車行駛得緩慢平穩。段簡璧一路上都輕輕撫著肚子,難以相信竟有一個小生命悄無聲息地陪伴過她一段日子。
回到玉澤院,把藥放在几案上,段簡璧坐在榻上,呆愣地沒有一絲神氣。
碧蕊瞧見一大包藥,問:「娘娘,您生病了?」
段簡璧搖頭,目光沒有一絲變化。
「那這藥是?」碧蕊試探地看著王妃。
段簡璧這才有些回神,淡淡「哦」了聲,「我月事不太對。」
「那我叫廚房去煎。」碧蕊拿著藥走了。
房內又只剩了段簡璧一人,空空蕩蕩地,像個沒有絲毫生氣的活死人墓。
段簡璧拿起擺在案上的點心,一口一口吃著,或許只有這樣,空寂才能被壓下去一些。
那個孩子什麼時候來的,為何不早些讓她知道?
他要是還在,應該也很好吧?至少院子裡不會這麼無聊安靜,她總算能有一個親近的人陪在身邊,她可以給他縫虎頭鞋、虎頭帽,在靜悄悄的漫漫長夜裡,與他說話,在寡淡無味的深宅里逗他玩耍。
只是不知晉王會喜歡這個孩子麼?他厭惡她貪慕虛榮,厭惡姨母教唆她犯錯,是不是也會厭惡她,不肯讓她撫養教導他們的孩子?
罷了,這個孩子已經不在了,晉王便是厭惡,也無所謂了。
只是那個孩子,他走的時候那樣痛,他心里一定怪她沒有照顧好他、沒有護好他吧?他一定恨極了吧?
淚珠打在手背上,順著指縫滲下,段簡璧手中的點心早已被捏得粉身碎骨。
段簡璧這次回府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過,安穩休養,安穩禁足,只偶爾聽丫鬟們說起洛陽戰事,言是晉王又立大功,再度攻下洛陽,大概快要凱旋歸京了。
···
洛陽城
入夜之後,臨水的風總是更涼爽些,結束幾日惡戰的將士們終於得了一刻輕鬆,聚在洛水沿岸納涼。
此次交戰,叛將皆以為晉王率梁軍主力前來攻城,調集大部兵力於城門迎戰,不曾想兵貴神速,晉王竟然只率了一隊人馬,撇開城門不管,延洛水潛入城內,直接占據了洛陽宮,既解了魏王困局,又擒伏了數名主戰叛將。
城門叛眾見城外火光沖天,呼聲動地,又見晉王拎了叛將人頭坐鎮宮城高牆之上,以為內外受敵,頓時軍心潰散,幾乎是不戰而屈。
「王爺,比摸魚麼,這水裡的魚肥大,咱們摸回去烤了吃!」有將士說道。
賀長霆聞言,褪去袍衫赤了上身,顯然應了他的邀約,兩人站定在同一位置,蛟龍一般扎入水中。
水中的比賽如火如荼,岸上的觀者呼聲震天。有支持晉王的,有支持那位發起挑戰的將士的。
為了不影響二人比賽,鳧水的將士們都回到了岸上觀戰。
裴宣垂足坐在岸邊,擰衣上的水。
趙七於鬧騰的人聲中湊過來,拍拍他肩膀:「裴元安,這下你知道了吧,還是回來玄甲營吧。」
魏王並沒有像當初答應晉王的那般重用裴宣,雖帶著他過來,卻給了一個無足輕重的閒職,更不曾採納他任何建議。他在魏王麾下,沒有出頭之日。
裴宣不置可否。
趙七湊得更近,幾乎貼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說:「我問你件事,你老實回答我,我就不告發你。」
裴宣自認行事坦蕩,沒有什麼把柄能叫趙七告發的,只當他故弄玄虛,便沒回應,撇開他進了水岸邊的林子裡去晾衣裳。
趙七起身跟了過去。
雖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聚在水中比賽的二人身上,沒人留意這邊動靜,趙七還是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才小聲問裴宣:「你這個牌子,是不是王妃娘娘送的?」
一個藍底金字的無事牌在裴宣眼前晃了晃,是趙七方才趁他擰衣服時故意摘下的。
裴宣眉頭一簇,惱了趙七,將無事牌奪了回來。
趙七不怕他惱,攀著他肩膀小聲說:「你就別瞞我了,我都查到了,王爺讓我查的。」
裴宣一愣,轉頭問:「王爺知道了?」
趙七看著裴宣,「你想讓王爺知道麼?想的話,我就告訴王爺。」
裴宣鬆口氣,瞪了趙七一眼,「你別亂說,壞了王妃娘娘的名聲。」
趙七說:「你真為王妃娘娘著想,就把那牌子扔了,安安分分娶妻生子,別叫王爺天天猜,是哪個姑娘叫你失魂落魄的,傷心成這樣。」
「我告訴你,王爺現在是沒閒心思查王妃娘娘,等哪日王爺知道王妃娘娘是從東武城來的,再一對來京時間,一猜一個準兒!」
「你知道王爺為何對王妃娘娘不好麼?」趙七說了這麼多,見裴宣沒反應,懟他肩膀一下,繼續說:「因為王爺知道,當初是王妃娘娘和她姨母設計把咱們引到繡樓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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