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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聽見「官宣」,清澈單純的大學生們頓時鼓掌尖叫起來。
陳涵還從來沒有被這樣無視過,只覺得這所學校的學生是故意要給他難堪,才會忽略掉他,還轉移話題。
他本就還未傷愈,此時氣血上涌,便覺有些頭暈目眩,卻強忍著不肯在這兩人面前示弱。正想著如何跳過剛才的為難時,陳涵卻見那人群焦點的小少爺忽然側頭看向他,陰陽怪氣道:
「怎麼不喊?這世上還有人不贊同人販子該死?不會吧不會吧?」
「……」
陳涵死死咬著嘴唇,什麼都說不出來。
林樾棠瞭然一笑,因為眼睛大,裡面的鄙夷便顯得格外多。
「還是說,喊出來就破壞你那孝順心軟的人設了?」
凌瀚終於沒憋住,頭朝少年一偏,笑了出來。
年輕男人本就十分俊美,只是平時都沒什麼表情,冷著張臉,顯得不好靠近又冷漠。可此時一笑開,那冷漠的輪廓便化開,生動起來的俊美面容,殺傷力成倍增長。
林樾棠瞬間捂住了胸口,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大敵當前,他能上去把點點親哭!
都怪這個陳涵,太礙眼了!
想到這裡,林樾棠又鄙夷地看了那人一眼,正想再嘲諷兩句,卻被凌瀚扯了扯。他疑惑回頭,對上了凌瀚的目光。
凌瀚上前一步,又變成了他站在林樾棠前方,面對陳涵。
陳涵不到一米八,還沒有林樾棠高,在凌瀚的面前更是完全被身高壓制。他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又覺得這樣太弱氣,便咬牙站定,倔強地看過去。
凌瀚卻對這人的心理活動毫無興趣,只是冷漠開口。
「你今天來找我,是陳修彬的命令吧,讓你來求我不要排擠你。」
陳涵咬住了唇,臉上有些恥辱。
「來敞開天窗說亮話吧,如果回陳家,我是絕對不可能接受你留在陳家的。如果你們堅持,那就不要來找我。我已經成年了,陳家生了我,但沒有養過我,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我必須回去。所以你不必來試探,回去告訴陳修彬,這就是我的底線。」
凌瀚覺得,陳修彬可真是有趣,不來聯繫他,而是派出陳涵來看他的態度。
倒也挺有意思的,陳修彬無論對他這個真兒子,還是陳涵那個假貨,似乎都沒有什麼真心。
他看著陳涵,心中也並沒有什麼憐憫,只淡淡道:
「所以別再來找我。如果你再來找我,我就要出去宣揚一下,你和多個男人勾搭的事情了。」
「我沒有!」
陳涵瞬間變色,尖叫出聲。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只要沒人打擾我,我不關心你勾搭男人的事情會不會敗壞陳家的名聲。畢竟,我不稀罕那個家。」
這幾句話,凌瀚都是壓低了聲音對陳涵說的,只有林樾棠聽清楚了,圍觀學生們並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
陳涵咬著唇,神情不定地看著凌瀚。
凌瀚嗤笑一聲。
「你想留在那地方,我可不稀罕。」
撂下話後轉身就走的兩人,雖然聽見身後有人叫「他昏過去了」,也沒有回頭看,漠然離開。
*
「怎麼了?你想問什麼?」
兩人並肩走著,感覺到少年一下下地瞥著自己,凌瀚自然地轉頭,溫聲問。
「……」
林樾棠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問出口。
「點點,如果,我是說如果哦,陳家人表現得更好,你會想要回到陳家嗎?」
林樾棠覺得,自己這二十年的經歷是真的,與家人朋友們在一起的歡喜是真的,糕糕離去時的難過是真的,那麼他的人生就是真的。
他不是夢裡那個出場不到半句話的路人角色,是林家小少爺,林樾棠。
而無論是他的家人、凌瀚,還是方文暢、周祁,都走上了與夢裡不一樣的路,這都說明夢是能改變的,當下才是真的。
所以很偶爾的時候,林樾棠也會心軟地想,如果陳家人的行為只是被所謂「劇情」操控呢?也許,他們沒有那麼差,還有救?
凌瀚並不知道林樾棠在糾結什麼,只當少年是在擔心自己,才會提出這種假設。
他想了想,有些無奈地笑了。
「大概,從搞錯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可能回到陳家了。」
林樾棠一愣。
「大伯調查過,董茹之所以去陳家當保姆,是因為陳修彬忙於公司,陳夫人為了恢復身材,帶著兩個兒子住到了娘家。」
這些事情凌瀚已經在心裡復盤過,此時淡然地徐徐道來。
「從董茹的經歷來看,她更擅長的應該是盜竊,而不是拐賣兒童。而她再怎麼大膽,也絕對不敢在陳家指鹿為馬。所以我推測,當時應該是發生了一件事,讓陳家人以為陳涵是他們的兒子,董茹才順水推舟,帶著我離開。」
「但是,」凌瀚淡淡道,「他們沒有認出來。」
「他們沒有認出來自己的小兒子,沒有一張他的照片,後來也沒發現過。」
凌瀚到現在都記得,當初林浦澤和岳淑剛回國時,林浦澤因為先入為主的印象,把抱著糕糕的他認成了糖糖,但很快就發覺不對勁。而岳淑,更是一眼就認出他不是他們的孩子。
林浦澤和岳淑三年裡都沒見過糖糖幾面,只能靠照片和錄像,都沒有認錯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