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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千陽掏出卷子:“你背什麼書呢?怎麼這麼多本,你要考古玩鑑定資格證啊?”

  “我考傻子鑑定資格證,先鑑定你。”聶維山合上書,扯過卷子,“開始期中複習了吧?期中考完還有家長會,這回能再考到前三十麼?”

  尹千陽傻笑:“這次的目標是前五十,就說集訓耽誤上課了,事出有因,所以我爸應該不會打得太重。”

  他們倆在矮榻上守著一方小桌,桌邊放在一盆洗淨的糙莓。聶維山專心看書,偶爾輕聲念出來幾句。尹千陽躬身做卷子,糙稿紙掉了一地。

  整個三層安靜的只能聽見翻書聲,後來又摻雜了呼嚕聲。尹千陽實在是困,太陽一曬又暖和,他趴在卷子上打呼嚕,手指間還夾著筆。

  聶維山把外套脫下蓋在尹千陽身上,然後放下書做起了卷子。

  好久沒做過數學題,果然做起來還是那麼噁心。

  樓下有說話聲,嗓門那麼大就知道是丁漢白過來了。隨後又傳來上樓聲,丁漢白直奔沙發坐下喝茶,連喝三杯才開口:“市文化局的老幫菜們真纏人,應付多半天才滾蛋。”

  紀慎語吹吹手上的玉石碎屑,平攤著掌心送到丁漢白面前:“送你個貔貅,祝你招財進寶。”

  丁漢白瞄了一眼沒作評價,然後像牽手一樣猛地扣住了紀慎語的手,把貔貅夾在了二人手掌之間。火氣消散,問:“下午沒睡會兒?”

  紀慎語望著滾圓鮮紅的小西紅柿,吐出倆字:“不困。”

  困的人已經睡半天了,此時都要被吵醒了,尹千陽眼皮千斤重,聽見人說話也不清楚是真的還是做夢,迷迷糊糊地嘟囔道:“建綱來了叫我,我再睡會兒……”

  聶維山已經開始做政治了,應道:“睡吧睡吧,建綱今天請假了。”

  丁漢白這才注意到角落處的兩個人,他起身過去一看,問聶維山:“有時間替他寫作業,說明我讓你記的東西都已經記住了吧?”

  聶維山答:“您明天提問之前我保證都記住。”

  “真不巧,我突然想現在就提問。”丁漢白撩起卷子往尹千陽腦袋上一呼,轉身沖紀慎語喊道,“不困正好,去拿戒尺。”

  眼前的動靜太大,尹千陽再不醒就真是豬了,他睜開眼把卷子拂開,有點兒暈地說:“他師父,你這是幹嗎啊,怎麼一天天氣性那麼大呢,喝點兒胖大海去去火吧。”

  聶維山憋著沒笑,趁機趕緊看了兩眼書,丁漢白把尹千陽推下矮榻,罵道:“占著我徒弟寫作業,你自己在那兒睡大覺,你信不信他飛黃騰達以後把你踹了,然後娶個的千金!”

  尹千陽抱著自己的書包:“拉倒吧你!找對象起碼研究生以上!飛黃騰達把我踹了?沒準兒先自立門戶把你踹了呢!”

  他早就覺得這師父說話辦事太張狂了點兒,剛才那兩句禿嚕完感覺渾身舒慡,乾脆不藏著掖著了,一股腦說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早就看中他了,什麼,肯定是你侄女或者外甥女,要是你有閨女,他是不是就得當你女婿了!我明說了吧,街心公園對面將來就是我們的店!沒有滷水做不了豆腐,但沒有你他照樣能成器!”

  聶維山在後面盯著尹千陽激動到顫抖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攬住對方,沉聲說:“師父,您別跟他對著幹了,他嗓子都喊啞了。”

  尹千陽盯著地板,才覺出自己衝動,他怕聶維山會被丁漢白為難,於是掙開後退:“我睡迷瞪了,先回家了。”

  眼瞅著人跑下樓,聶維山拿起卷子要追卻被攔下,丁漢白說:“他回家,家又跑不了,你著什麼急?站好了,我要提問。”

  紀慎語拿著戒尺走到了旁邊,那把戒尺看著年頭很久了,估計是丁漢白小時候的物件兒。“開片的行話是什麼?”丁漢白半闔著眼問。

  聶維山答:“崩釉。”

  丁漢白又問:“這兩年哪種開片最受買家歡迎?”

  不入行市根本不了解行情,丁漢白這麼問顯然是為難人,聶維山的應試經驗告訴他不要不答,好歹蒙一個,於是說:“橘皮釉。”

  丁漢白沒言語,但紀慎語的戒尺直接打了下來。聶維山皺眉挨了一板子,肩膀處立刻腫起一道,紀慎語說:“是魚子紋。”

  十道題,不知是檢查還是懲罰,聶維山的肩背已經鼓起多條紅痕。丁漢白停下吃了個糙莓,說:“你那小男朋友脾氣還挺暴。”

  聶維山皺著的眉頭瞬間舒展:“一點兒也不,誰讓您先踩他尾巴呢。”

  “我踩他?我那是給他打預防針。”丁漢白把剩下的糙莓吃完了,故意道,“有幾個男的飛黃騰達後不變心?也不能說變心,年少時才見過幾個男男女女啊。”

  聶維山反問:“師父,您這是經驗之談吧?”

  “咣當”一聲,戒尺摔在了地上,紀慎語轉身就走,淡淡地說:“這會兒困了。”丁漢白立刻從矮榻上起來,撿起戒尺跟了上去,嘴裡還嚼著廢話,“貔貅還沒拋光呢,我掛車上還是擱辦公室?真睡啊?那話是逗他們呢,不能當真。”

  聶維山忍著笑動動肩膀,然後撿起卷子走了。

  傍晚時分家家戶戶都在準備晚飯,路口超市也是這個時間人最多。聶維山下車走過來,經過超市門口時正好看見尹千結拎著袋細麵條出來。

  “姐,仙姨晚上做打滷面啊?”

  尹千結準備折返回去:“晚上在家吃吧,我再買點兒去。”

  聶維山急忙說道:“不了,我回家跟我爸一塊兒吃,不然他該挨餓了。”等尹千結走下台階,他把折好的卷子遞給對方,“陽兒落下張卷子,我給他送過來。”

  尹千結接過:“行,我拿給他。”

  把話說完,尹千結轉身往回走。聶維山站在後面沒有離開,而是望著對方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後醞釀著開口。

  “結姐。”

  尹千結停下,心中莫名緊張,她回過頭問:“怎麼了小山?”

  聶維山立在原地:“我真的很喜歡陽兒,是我先動的心思,也是我先開的口。他不答應我,我就默默對他好,他答應我了,那我的一切都是他的。”

  尹千結不會呼吸了,手指用力勾著塑膠袋,感覺鬆口氣就會哭出來。

  聶維山卻仍在說:“我以前也很怕,不知道將來會是什麼樣。但現在我不怕了,我家裡的債還清了,我認了師父,我也會努力學。吃過很多苦,唯獨和陽兒在一起時候不知道苦是什麼滋味兒,同樣,我也不會讓他受一點兒苦。”

  尹千結哽咽著說:“你們將來的路不是有吃有穿就好走。”

  “我知道。”聶維山笑容很淡,“等時間合適,我們會跟家裡說的。”

  他看了眼天空,時間不早了,“姐,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想說什麼就跟我說,千萬不要去問陽兒,他快比賽了,還有考試,我想讓他每天都高高興興的。”

  尹千結擦了擦臉頰,蹭了滿手背的淚水,她點點頭說:“我知道。”

  聶維山最後說了兩句:“在廣州的時候我去寺里問字,問的是我和陽兒的名字,解字的說:陽者遇山者,可得無盡之庇護。所以將來的路上不管有什麼,我都會護著他的。”

  “我比他高,哪怕是天塌下來,有我扛著。”

  第53章 紅燒豬蹄

  四月中旬一堆事兒, 但對尹千陽來說最重要的一件就是春季測驗。上學期期末測驗時秦展說過, 春秋兩季的測驗才重要,因為成績會納入體院的考核範圍內。

  “今年的春測為什麼在體育館進行呢?因為緊接著就是聯賽了, 所以提前讓大家進場地找找感覺。”校車上秦展又在發號碼布, 發完點點數, “雖然春測成績很重要,但是也得悠著點兒, 要是崴了腳抻了筋, 接下來的聯賽不就抓瞎了麼。”

  尹千陽抬腳拍拍他的跑鞋,然後往車窗外瞧了一眼, 看見了另一輛校車, 問:“還有哪個隊今天測啊?”

  隊友回答:“游泳隊在學校測, 車上的那是足球隊,他們來幫忙的,不然光教練忙不過來。”

  尹千陽又問:“志願者啊?”

  “算是吧,給檢錄什麼的, 也有掐表的, 根據實際情況安排。”秦展講完話回到座位上, 突然一驚,“足球隊的孫子跟千陽有過節!那幫玩意兒不會使壞吧!”

  大家一聽都炸了,從猜測到群罵也就五秒鐘的事兒,尹千陽安靜地又看了眼車窗外面,說:“我都不擔心,你們急什麼啊, 應該沒事兒。”

  秦展詫異道:“你其實心裡特緊張吧,沒關係你可以表現出來,要不我抱抱你吧。”

  尹千陽把靠過來的秦展推開,說:“我要是跑第一的話,別人怎麼使壞?那都不用我說話,第二第三就先急了。所以說被折騰的都是不夠好的,足夠好的話就沒人敢了。”

  他說完已經看見了體育館的大門,深呼吸一口:“我什麼都不管,就他媽可勁兒沖!”

  尹千陽平時咋咋呼呼的,因此這番話把其他人都震住了,並且陷入了沉思,琢磨琢磨覺得特別有道理。田徑隊蹬著七彩跑鞋排隊進入體育館,看都不看足球隊一眼,進場後互相貼號碼布,然後散開熱身。

  足球隊挺意外,心說這幫人今天怎麼那麼冷艷。

  趁著上午太陽不算曬,測驗提前半小時開始了,尹千陽之前預賽只參加了長跑,但這種測驗不同,它考察的是運動員各項水平,所以每項都要參加。

  測完一項短跑後稍作休息,教練過來問:“今天長跑能拿第一麼?”

  集訓時那次測驗尹千陽長跑是第二,他在原地蹦了兩下,說:“不知道,比完前面的都累了,我的目標是維持住第二名的成績就行。”

  “出息,不用進步啊?”教練又拿哨子甩人,“前幾項壓著點兒,把勁兒使到最後長跑上,記住了麼?”

  尹千陽似懂非懂:“可是這次成績很重要啊,不應該都盡全力麼?”

  教練說:“長跑你好好跑的話,能保證成績差不了,等聯賽的時候再拿個牌兒,這平時成績和比賽成績就對上了。體院一看,這孩子長跑成績相當硬啊,不然缺一樣的話人家就得考慮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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