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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原因說來也很簡單,如今長孫靜身死,傅集因奪回玉京的功勞升任驍武衛統帥,成了宿昀手下重臣,對現在的他來說,與欽天修好顯然是有必要的。
至少在無利益衝突的前提,就算不能做朋友,也不必成為敵人才是。
傅集行事恣睢瘋狂,對人心卻堪稱洞明,所以他也知道如何能令如葉望秋這樣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對他改觀。
可惜姬瑤和謝寒衣出現在這裡,輕易便拆穿了他的謊話。
不過傅集也不覺得太失望,左右也是隨意為之,便是不成也無妨。
此時面對葉望秋的質問,他更是毫不避諱地將自己的用意道出,未作隱瞞,讓葉望秋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垮著臉,不太高興地看向謝寒衣,自己看起來就這麼好騙麼?
謝寒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嘆了一聲,葉望秋的臉頓時垮得更厲害了。
「你果然是個行事無所顧忌的惡徒。」以葉望秋的思維,著實無法理解傅集這樣的人。
傅集並不否認這一點,他似乎看出了葉望秋的未盡之語,面上噙著笑意:「所以我這樣的惡徒,會做出背主之事,也不值得奇怪。」
謝寒衣有些好奇:「我聽聞長孫靜雖不是好人,但對你似乎還不算差?」
正是因為長孫靜,傅集才能有今日。
「那又如何?」對此,傅集只是輕飄飄地反問。
那又如何。
人當然不會對看守門戶的惡犬太差,但惡犬做得久了,未免也會厭煩。
「所以你為什麼會選擇倒戈向商君?」葉望秋沒忍住問了一句,直到赤霄軍順利進入玉京城門,他都還有些不敢相信,傅集竟然會選擇背棄長孫靜,倒戈向宿昀。
聞言,傅集摸了摸下巴:「這個嘛……倒是與元霜有些關係……」
聽他這樣親近地喚赤霄軍統帥的名字,葉望秋不由微微張大了嘴,難道他們之間……
不過傅集話還沒說完,突有一枚石子隔空飛來,好在他及時伸手握住,那股力道還是震得他掌心隱隱發麻。
這證明出手的人絲毫沒有留情,儼然打算讓他腦袋開花。
「本帥與他,除了一起殺過北夷人,再無其他關係。」
牧元霜自下方廣場行來,經過邊境風沙數年洗禮,她的嗓音粗礪異常。即便今日沒有著甲,在她行來時,也不免讓人感受到濃重殺伐之意。
一步步走上石階,牧元霜語氣冷淡:「本帥不過曾幫你向君上去信,休要言語閃爍,攀扯本帥。」
傅集笑了起來:「好歹共事一場,牧帥不必如此冷淡吧。」
當日傅集被流放邊關,正是在牧元霜手下,也是因此,傅集才會與宿昀有了聯繫。
葉望秋滿臉無語地看著傅集。
傅集聳了聳肩:「至少方才那句,不算謊話。」
他自己想得太多,便與他沒有關係了。
傅集所做一切,從來只是為了自己,一開始只是為了活下去,後來便是為了活得更好。
所以當日,他會為了長孫靜一句話,拖著斷腿,撐住一口氣,一路爬到長孫氏府門前,終於做了長孫氏的奴僕。
後來,也是為了向長孫靜表忠心,他不惜屠了與其為敵的御史大夫滿門,乃至如今,他選擇倒戈宿昀,無一不是為了活得更好。
雖然給長孫靜做狗也算風光,但狗做得久了,總歸還是有些厭煩了。
葉望秋當真不知該如何評價傅集,這是他從前十多年中都未曾見過的一種人。
「真不知道商君為何還要重用你。」葉望秋嘟囔了一句。
傅集負手而立,站在石階向下望去,他含笑道:「若沒有我這等奸佞小人,如何顯得出所謂光風霽月的君子來。」
他從不諱言這一點。
有的時候,他這樣的人,於君王而言更有用。
說話間,姚靜深從殿中行來,見牧元霜也在,不免有些意外,抬手向她一禮:「不知牧帥前來欽天,是為何事?」
身為赤霄軍統帥,牧元霜此番奉王命回援玉京,不日便需趕回邊境,留在都城這些時日,她也事務繁忙,不想今日竟有空來了欽天學宮。
「聽聞欽天學宮有意立兵道,牧氏舊日藏有數卷兵書,留在我手中也無用,今日便都帶來了。」牧元霜淡淡道,「恰好滁虞山事畢,年節將至,玄石軍在山中行獵,將離托我送來幾頭鹿。」
「那便多謝牧帥了,還請入內,飲一杯薄茶。」姚靜深抬手將牧元霜請入殿中,不必他開口,傅集已經十分主動地跟了上去。
直到午後,牧元霜與傅集才先後離去。
這是舊年最後一日,在學宮諸多事務安排妥當後,姚靜深便令欽天學宮眾多僕婢休沐,又重重給了賞賜,贏得一片謝恩聲。有楚原君留下的靈物,欽天學宮自是不會缺錢的。
今夜便是除夕,雖然前不久才經歷了一場大變,但好在事態控制得及時,未曾波及諸多黔首百姓,玉京如今已然恢復了往日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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