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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恆齡此番前來, 其實可算作玉京世族對姚靜深等人的一場試探,他擺出的倨傲姿態, 一半是真,一半也是有意為之。
只是長孫恆齡不曾想到, 自己連姚靜深的面還未見上,就被人直接扔了出來, 什麼發揮的餘地也沒有。
他們怎麼敢?!
一向養尊處優的長孫恆齡氣血上涌, 桓少白刻意壓制境界, 叫長孫恆齡先存了蔑視之心,以至於他悍然出手之時,根本反應不及。
同樣是四境修為,若真動起手來, 自己怎麼會輸!長孫恆齡跌了顏面, 還要衝進去尋桓少白算帳, 卻被扈從死死攔住。
這自上虞來的一干人等連長孫府的面子都不打算賣,以他們還不及長孫恆齡自己的境界, 如今再進去也不過是自討沒趣——其中可有三名天命境修士, 真要動起手來, 沒有任何勝算。
暴怒的長孫恆齡在冷靜下來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臉色變了幾變,陰沉地盯著眼前機關宮城, 終於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走!」
此事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不過是被上虞驅逐的喪家之犬而已,來了玉京還敢這樣囂張!
天命境又如何?不過在庶民中得了些無用的聲名,便當真以為自己如何了不得麼!
如今他們主動遞上台階,若這姚靜深識趣,便該將楚原君所藏靈寶交出,而不是妄想能將其獨占。
真以為有了那位君上支持,他們便能在玉京中肆意妄為?
無論那位君上是什麼打算,若沒有玄商世族支持,他們絕不可能在玉京站穩腳跟!
這玉京不是他們能放肆的地方——
淮都與玉京相距千萬里,除非是像聞人驍舉國之力追殺姬瑤這樣足以令九州諸侯為之震動的大事,否則尋常消息傳播的速度實在有限。
姬瑤在淮都行事,多隻局限於淮都中,世人知曉她聲名,多是因龍淵地榜與上虞東境水患之事,以及之後聞人驍試圖以氣運白鳥殺她。
至於最後一件事為何未成,傳言其實眾說紛紜,即便真相就在那裡,也有許多人不肯相信是得上虞黔首所助破氣運白鳥,反而衍生出許多離譜猜測。
當然,其中未必沒有聞人氏推波助瀾。
所以玉京眾多世族對姬瑤的了解著實有限,自然也不知道她令桓少白將長孫恆齡扔出別宮一事,已決計算不上放肆。
明里暗裡窺探著別宮情形的眼線不止一二,是以很快,長孫恆齡的遭遇便已為眾多世族廣而所知。
身在商王宮中的宿昀對此保持了沉默,並未就此事有任何反應,讓人難以猜度其心思。
長孫氏在玉京地位特殊,在宿昀態度不明時,即便沒有附庸於長孫氏的世族,也不再急於與姚靜深一行修好,都作觀望之態。
這樣一來,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別宮中原本紛至沓來的拜帖數目驟降。
不過這對姚靜深等人來說,也並非一件壞事,反倒省了許多麻煩。
整個玉京城都在觀望長孫氏接下來打算如何做,但接下來幾日卻並不見其對姬瑤等人發難。
長孫恆齡其實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幹。
玉京眾人皆知,宿昀賜下別宮,奉姚靜深為學宮祭酒,於是諸多宿昀屬意為客卿的修士都得了長孫氏授意,一旦姚靜深相請,便盡數拒了。
只靠他們幾人,難道還能撐起一座學宮麼!
以姬瑤等人境界,正面相對輕易難以占去便宜,自然要用些旁的手段拿捏。
誰想姚靜深遲遲不曾上門,倒叫長孫氏的布置都成了無用功。
宿昀所屬意的客卿,卻非姚靜深所屬意。
不知長孫恆齡作何想,長孫氏一時不見再有其他動作,玉京之中陡然陷入了近乎詭異的安寧。
但所有人知道,看似平靜的水面下,分明有暗潮洶湧。以長孫氏素日行事,絕無可能將這口氣輕易忍下。
不過玉京的凝滯氛圍顯然對姬瑤沒有什麼影響,她從不曾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包括親自將人扔出去的桓少白,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
在上虞大風大浪都見過了,何懼這等小事。
紀微便是在這片有些詭秘的氛圍中回到了玉京城,入城之後,她並未先回商王宮,而是徑直去了城西別宮所在。
當這位玄商國相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姚靜深不免有幾分驚訝,紀微來得實在堪稱突然。
眼前女子看上去三十許,五官平常得沒有什麼記憶點,膚色黧黑,身量也說不上高挑,就如玄商尋常女子。
布衣半舊,她腳下著草鞋,不像一國相邦,倒像個鄉野間來的農家女。
但就是眼前這個相貌不甚出眾的女子,於玄商危難間挽救了其岌岌可危的財政,輔佐宿昀撐起近年來頗多風雨的玄商一國。
「欽天姚靜深,見過紀相。」姚靜深抬手向她鄭重,並未因紀微身無修為而有絲毫輕慢。
紀微向他回以一禮,起身後並未多加寒暄,徑直道:「我奉君上之命前來清點別宮靈物,又聽聞瑤山君有數理之問,便請先生帶路,為我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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