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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都中實力更勝過孤梅的武道宗師和修士並不少,但他們顯然無意為一個毫無身份背景的小小刑官出手。
來攔孤梅的,只有半步宗師境的封應許。
「小輩放肆!」老者的神情在聽到封應許這句話時顯出幾分猙獰,他爆喝道:「好,你既一心求死,老夫便成全你!」
喪子之痛,讓他早已顧不得什麼是非黑白。
靈氣挾裹在身周,老者如虎豹一般猛衝向前,悍然出刀。
水澤中倒映出的月影驟然破碎,封應許也拔出刀,面對境界更在自己之上的老者,並未顯出懼色。
這世上,總有許多事,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刀鋒碰撞在一處,折射出流淌月色,數丈水浪濺起,木舟搖晃著,似乎隨時都會傾覆。
不過半步宗師境的封應許,在老者面前全無勝算,但即便如此,他也無退卻之意,刀鋒一往無前,帶著凜然銳氣。
夜色更深了,水波平復,幾近力竭的封應許半跪在木舟上,身上多出了大大小小數十處傷口。
他急促喘息著,雙眼卻亮得驚人。
老者持刀而來的身影在他瞳孔中放大,這一刻,封應許似有所悟。
竟是要臨陣突破了?老者顯然有些意外,封應許的悟性的確不錯,竟是在這一戰中窺得突破宗師境的關鍵。
他雙目微沉,但此時突破,已經晚了!
刀鋒落下,封應許舉刀相抗,身形被逼退數步,老者收刀反手,劃破了他的衣袖,斬向腰腹。
就在這一刻,被他放在袖中的那枚石子落出,撞上了老者刀刃,令他動作一滯。
封應許眼中現出意外之色,靈光閃過,石子化為齏粉,老者自木舟上被逼退,腳下踏過水麵,在數丈外方穩住身形。
便是這短短几息,令封應許得到了喘息之機,他提刀起身,靈氣在身周形成重重氣旋,已然正式步入宗師境。
「封應許,請前輩止步——」
刀鋒亮起,撕破夜色,攜不可擋之勢而來。
蘆葦盪中一戰,已經離開的姬瑤三人自是不知,他們抵達淮都城時,已是深夜。
淮都城四方城門在子時後便會關閉,至次日辰時開啟,此時遠遠望去,只見城樓上燈火稀疏,數名披堅執銳的兵士來往巡邏。
陳肆不免有些懊惱,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如今城門關閉,他們就只能在城外暫歇上一夜了。
好在淮都城外並不缺供人暫時落腳的客舍,不必落得露宿荒野的下場。
找了間客舍住下,陳肆傳訊陳氏,約定好次日一早安排車駕前來。
破曉時分,姬瑤坐在客舍二樓的長廊上,天邊,晨暉如同利刃撕開夜幕,朝陽躍出雲層。
在不見半寸天光的黑暗中待了三百年,總會更喜歡燦爛天光些許。
但也是在這片晨暉之中,數名衣衫襤褸的男女正自官道上跌跌撞撞地逃來,均以墨黥面,一眼便能令人分辨出乃是大族奴隸。
一支羽箭自身後破空而來,正中青年心口,他驚恐的神情凝固在臉上,緩緩倒了下去,濺起一地沙塵。
目睹這一幕,與他一同奔逃的奴隸更顯驚懼,使出渾身力氣向前逃去,哪怕明知生還的希望微末,也還想掙扎一二。
在這些奴隸身後,數名錦袍輕裘的世族子弟攜護衛浩浩蕩蕩騎著靈駒追趕而來,馬鞍旁掛著箭袋與長弓,神情戲謔。
趙麟騎在一匹玄黑龍駒上,緩緩收回彎弓搭箭的手,神情散漫。
身旁少年笑道:「趙兄的射術果真是一流。」
「不過今日撥得頭籌的是誰,還未可知。」與他並騎向前的少年乘了匹毫無雜色的白馬,他拉滿弓弦,隨著一聲嘯鳴,前方竭力逃命的奴隸少女也應聲倒下。
這些奴隸,正是他們這場射獵的獵物。
趙麟冷哼一聲,對他這話不置可否,手中三箭齊發,分別命中一名奴隸,贏得同行之人一致喝彩。
隨著一行人逐漸靠近客舍,前方倖存的奴隸也越來越少。
隨著最後一人倒下,少年看了看自己和趙麟的箭袋:「趙兄,你我今日射到的獵物數目好像相同?」
對於這樣的結果,趙麟自是不滿意的:「既是比試,總該有個勝負。」
他握著弓,目光逡巡一周,落在了客舍二樓的姬瑤身上,忽地挑起了嘴角:「這不是還有一隻獵物麼?」
一個明識初期的修士,可比那些身無靈力的凡人有意思多了。
他再次抽出了一隻羽箭,靈力灌注,將弓弦拉滿。
姬瑤垂眸,對上趙麟目光,少年眼底閃爍著不加掩飾的惡意,他揚聲道:「我給你五息時間逃命。」
姬瑤冷淡地看向他,趙麟的箭對準了她,再次道:「這一箭,要射你左眼。」
與他同行的少年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切,並無阻止之意。
不過明識境的修士,殺了也就殺了。
箭簇在天光下折射出冰冷寒芒,姬瑤想,她實在很不喜歡被人用箭指著。
這讓她又想起墮仙台前呼嘯而來,碎去她仙骨那一箭。
見姬瑤不動,趙麟不免覺得無趣,連逃也不知道逃,是被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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