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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冬日,營帳中便要點炭盆, 為縮減軍需,便是主將也要兩人一帳。
戚小將軍講究的很, 嫌旁人呼嚕聲大, 還嫌人家不洗腳, 堅持要一人一帳, 被王觀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戚鈺生氣, 故意與他共用一帳。
好在王觀這人, 比他還愛潔。
前幾日他應敵回來, 累得沾榻便要睡, 愣是被抓著扔進了浴桶里。
戚鈺報了一仇,又將大氅脫下, 仔細包好。
王觀瞧著他小心翼翼的動作,不禁勾了勾唇, 「這般寶貝?」
「你不懂」,戚鈺用後腦勺對著他,「來日等你娶了嫂嫂,怕是才能體會我如今的心情,比吃了糖還甜。」
王觀:「……」
真膩。
整十二月,幾份捷報先後抵京。
邊關尚且有戰事,便是近年關,鄴都貴胄世家也並無幾家宴客,就連宮中,今年都不辦宮宴了,只官家與后妃在後宮用家宴。
而先前傳得沸沸揚揚,官家欲要納謝氏女之事,已經散了。
此事不等官家下旨,便有人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出,言辭大義凜然,說是不知哪家宵小之輩亂傳言,胡沁官家與自己外甥爭一女,實在有損官家威嚴,著實可恨,合該嚴查,交由刑部處置。
而那位手握霸王鞭的右諫議大夫,更是直言,此等有悖綱常倫理之事,便是公然提及,都是有礙聖聽,污了聖耳。
火未燒到最旺處,便被接連潑了冷水,連煙都不剩一點。
官家聽底下朝官罵了大半個時辰,不得已,只得順著話勢道:「無稽之談罷了。」
事及此,終是消弭。
永嘉公主嘴角急出來的燎泡都不疼了,風風火火的吩咐人辦年貨。
戚顯見狀不禁笑,道:「先前還說,戚鈺不在,您都沒心思過年呢。」
永嘉公主抱著瑩姐兒,絲毫沒有被翻舊帳的窘迫,哼了聲,「有阿蘊,我就有心思過年,那小子就算是在,也只會氣我。」
下首,白珠兒抱著小兒子輕哄,聞言笑了笑,已然不醋了。
能有謝蘊做妯娌,那是再好不過了。
這兩三年,白珠兒與鄴都貴女、貴夫人也結交往來者眾,那些人個個兒自詡金貴,面上端莊賢淑,可背地裡,手段一樣不少,打罵下人更是常有之事。
見過這些,她愈發覺得,謝蘊是真的好,那種知書達理,像是生在骨子裡的。
便是從私心說,瑩姐兒有這樣一位叔母親近著,耳濡目染,日後也夠她受用了。
戚顯不知白珠兒所想,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笑與母親道:「謝娘子還未與戚鈺成親呢,您這偏心有些早啊。」
永嘉公主這才發覺,自己方才的話有些不妥,找補道:「還不是戚鈺太讓人操心,好好的姻緣,他非要一波三折的胡鬧。等他下了聘,成了親,我這心裡才能真正踏實。」
說著,她看向白珠兒,「這兩年,你隨著我也學了不少,正好明年,這倆哥兒也大些了,不會時時黏著你,屆時阿蘊過了門,這府中啊,便交由你們倆打理,我也過兩天悠閒日子。阿蘊不是挑事的性子,你我也看在眼裡,是個好的,日後你們二人可多親近些,家裡只你夫君和戚鈺兄弟倆,望你們和睦。」
白珠兒點點頭,「母親放心,我知道的。」
永嘉公主欣慰,又忍不住嘆氣,「夏日戚鈺回來,去衛所練兵,我還高興他今年終於能在家過年了,誰知臨近年關,卻是又往戰場去了。」
戚國公終於能插句話了,「武將就是要多歷練,他這才去了兩月,打個一年半載的,也是常有的。」
永嘉公主扭頭瞪他:「戚鈺不是你兒子?你不心疼是吧?」
戚國公:「?」
戚顯在一旁剝著栗子看熱鬧。
遠在邊關的戚鈺,摸著自己發燙的耳垂,喜滋滋:「肯定是我娘子想我呢!」
長隨端著碗,邊往嘴裡呼嚕麵條,邊往旁邊挪。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都是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兒,誰禁得住他這樣成天想媳婦啊,不夠燥的。
一衛指揮使嘆氣道:「我也想我娘子了,還有我家小閨女。」
這幾日天冷,先前落得雪還未消,昨夜又下了一場,踩上去,半條小腿都能陷在雪裡。
青州的帳,都是王觀在管,扒拉了半宿的算盤,第二日自掏腰包,給營里將士吃上了羊湯,一碗下去,整個人都熱得冒了汗。
巡防的士兵可以多喝一碗,這差事,前幾日人人罵,這兩日都在搶。
「烏爾濟這是準備龜縮到明年開春嗎?他們哪兒來的這麼些糧草?」戚鈺回了帳,納悶問。
帳中點著炭盆,余火將近,逐漸冷了起來。
王觀披著件氅衣,坐在案桌前扒拉算盤珠子。
這人,便是做著這事也是讓人賞心悅目的。
戚鈺心想。
「就這幾日了。」王觀輕飄飄撥著算盤,語氣清淡道。
「你怎知道?」戚鈺上前,往炭盆里夾了兩塊炭火。
王觀抬眼,拿過手邊額湯婆子捂著,感受著暖意蔓延至每一寸關節,消融冰凍的皮膚,「我不懂排兵布陣,行軍打仗,但對揣摩人心……略懂一二。」
「真可怕」,戚鈺撇嘴道,又嫌棄:「你個大男人,怎的還用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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