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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這幾日便啟程回鄴都了……」謝蘊聲音很輕、

  饒是如此,也感覺到抱著她的人身子瞬間僵硬。

  她張了張嘴,還想說句什麼,但嗓子似是堵了棉花,說不出話。

  半晌,戚鈺『嗯』了聲,沉聲道:「烏爾濟也是這幾日,等他先走,然後我派人送你回去。」

  這事不算突然,本就是他們先前說好的。

  但說出來時,卻也難免沉重,因著那份別離。

  兩人一路無話的回到院子,各自離去。

  謝蘊似是回到了剛住進來的那晚,整夜輾轉反側。

  翌日早晨,謝蘊沒見到戚鈺。

  下人說,他天未亮便出府了。

  謝蘊垂著眼,未發一言。

  聽雪嘴唇囁喏,欲言又止。

  一整個上午,院子裡的幾人都提不起精神,神色懨懨。

  羌彌坐在廊亭,一手托腮,一手執筆,將幾人的模樣畫下,拿著去打趣聽雪,黑漆漆的一團醜八怪,惹得聽雪跑著去打她。

  正鬧著,門房匆匆過來,稟報導:「夫人,將軍在門口等您呢,說是帶您去用午飯。」

  對上一道道八卦的視線,謝蘊輕咬了下唇,一臉淡色的去赴約。

  門前,戚鈺牽著馬,日光從頭頂落下,半張臉上疊著陰影。

  未及靠近,謝蘊便知,他心緒不佳。

  她抿了抿唇,輕提裙擺跨過門檻,猝不及防對上他瞧來的目光。

  臨近晌午,門前車馬稀。

  謝蘊上前,便見他伸手,似要將她抱上馬背。

  她慌忙搖頭,壓下他的手,「一同走吧。」

  眾目睽睽,他不會與她同乘一騎。

  而她,上回與他去跑馬,兩條腿被馬鞍磨得青紫酸痛了好幾日,著實有些怕了。

  聞言,戚鈺將韁繩遞給了門房,「牽去馬廄。」

  剛走兩步,謝蘊寬袖下的手被牽住握緊,骨節硌人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縫,與她糾纏。

  只這一個動作,謝蘊眼眶便熱了,她微微側首,故作瞧向路邊賣飲子的攤子。

  忽的,耳邊響起了戚鈺的聲音,語氣逗弄,「喲,哭啦?」

  「……」

  瞬間,眼睛裡的潮濕散了個乾淨。

  只聽戚鈺哼了聲,又道:「哭什麼?總要八抬大轎娶你回家的。」

  謝蘊維持著姑娘家的矜持,不接這話,指著那飲子道:「我想喝那個。」

  嬌嗔的姿態明顯,擺明了是要他去替她買。

  戚鈺卻是樂得慣她,笑了聲,「喝哪種?青梅茶?」

  他語氣揶揄,不同那晚提起青梅竹馬時的吃味醋勁兒,倒是在調侃她。

  謝蘊瞪他一眼,語氣重重的強調,「除了那個都要!」

  戚鈺『哦』了聲,去了。

  只是顯然,這人在她面前早已不復從前的老實。

  半刻後,步履輕鬆的端著兩杯飲子過來,「喏,你要的青梅茶。」

  謝蘊斜他一眼,抬腿便走。

  戚鈺也不追她,幽幽的跟在身後,嘴裡卻拖著長調道:「你知道去哪兒嗎?」

  謝蘊不知道,但不願等他。

  他那種信手捏來的感覺,她只覺一顆心被他握著,如揉捏她手指那般把玩,讓人心尖兒顫。

  戚鈺帶她去的是一家酒樓。

  「先前給你帶的酒釀圓子,便是這家的廚子做的,也可讓他做些旁的你喜歡的菜色。」

  謝蘊不重口腹之慾,但不知何時起,卻也開始期盼他的這些心思。

  戚鈺不會空手回來,有時帶一把肉串,有時帶一碗桂花冰粉,也或是其他這裡的風味小食。

  謝蘊『嗯』了聲,隨他上樓。

  廚子是揚州人,謝蘊說的幾道菜,他都會。

  用過午飯,戚鈺卻是沒送她回府,反倒帶著她在城中閒逛。

  「你不用做事?」謝蘊嘗了口青梅茶,問了句。

  「今日的事,便是帶你逛逛這城中。」戚鈺道。

  謝蘊眨了眨眼,忽覺這青梅茶好似也不酸了。

  兩人從日中逛至日暮,炊煙起,緊挨著的小食攤上香味飄散。

  「想吃什麼?」戚鈺問。

  謝蘊抿了抿唇,想起什麼,道:「肉串。」

  戚鈺卻是掀唇笑,語調懶懶,「真會為難人,那家好吃的肉串,不在這邊。」

  但謝蘊還是吃到了。

  辛辣在舌尖肆意蔓延,她眼淚汪汪,卻是抓著簽子又往嘴裡咬了口。

  戚鈺在旁邊看得咋舌,「別吃了,旁人瞧著,還以為我逼你呢。」

  謝蘊咽下嘴裡的肉,認真道:「好吃。」

  她鮮少這般喜歡什麼,戚鈺竟是一時不知,是否這肉串今日烤得當真比尋常好吃,只是他沒嘗出來?

  戚鈺瞧她半晌,忽的抬手,屈指擦去她的眼淚,嘆了口氣,「哭什麼?」

  他又問。

  其實他知道。

  她藏不住眼淚,需要一個很好的由頭。

  「少吃些,那家湯包做得很好吃,去嘗嘗。」戚鈺說著,伸手拿走她手上沒吃完的半根肉串,一口擼了個乾淨,又快速將桌案上僅剩的幾串風捲殘雲的吃掉,抹抹嘴起身。

  謝蘊眼睛還紅著,稍整了整儀容,才隨他去了。

  湯包很燙,謝蘊舌尖上的辣意未退,如重添了一把火,頓時皺巴巴著臉,眼淚又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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