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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月應了聲。
翌日。
江邊停著兩輛馬車。
四月中旬,鄴都日暖風和。
身上的厚衣裳換了輕薄的,被風吹起一角裙擺,瞧著玲瓏,飄飄欲仙。
塢口如舊,一如謝蘊來時的樣子,旁邊粗壯的柳樹已經催出綠芽,柔軟的柳枝隨風飄蕩。
那時來禮迎的是大伯哥戚顯和幾位禮部官員,車馬安排妥當,便是船上嫁妝便卸了大半日。
謝蘊卻扇遮面,下船,餘光忽的察覺到,一溜並排站著的粗壯柳樹,其中一棵枝葉繁茂中藏著個少年,縮頭縮腦,滴溜溜大眼睛卻儘是好奇。
謝蘊匆匆掃了一眼,收回視線,彎身上了馬車,那時不知,那便是將要與她成親之人,戚鈺。
「姑娘,都午時了,您與問月回去用飯吧,我帶人在這兒等家主。」聽雪開口道。
她站得有些累了,躲涼站在樹蔭下靠著樹幹。
謝蘊也沒拒絕,日子不定,誰知是哪日到呢,且得等幾日呢。
果不其然,一連空等兩三日。
直至春闈放榜那日,兩艘船朝塢口停泊來,掛著謝氏桅布。
「姑娘!家主的船到啦!」聽雪遠遠瞧見,脆生生的喊。
謝蘊從馬車上下來,快步行來。
船停穩,謝蘊上前,將叔母攙扶下船,「叔母受累了。」
謝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我還好,你叔父這遭有些暈船,吐了兩日。」
謝蘊扭頭,果然瞧見被小廝扶著的謝家主臉色有些白,頓時有些心疼道:「馬車就在前面,我們回家歇歇。」
問月留下安置東西,謝蘊先帶著人回去了。
時近傍晚,家裡得信兒,廚房忙活得火熱。
他們剛至家中,熱飯熱湯已經擺了一桌。
湯足飯飽,謝家主才教訓謝蘊膽大妄為。
謝蘊端坐著,也不辯駁,臉上儼然一副『我聽了,但我不改』的神色。
謝家主與謝夫人絮絮叨叨問過許多,知道謝蘊與戚國公府未生出齷齪,沉吟片刻後,謝家主道:「明日給國公府下拜帖,我們過府敘敘話,也當是給賠個禮,畢竟當初是你先提出了和離之事。」
謝蘊頷首,不爭不辯。
謝夫人屏退屋裡的丫鬟,問謝蘊:「阿蘊,你好些說,是不是對王觀還有心思?」
謝蘊搖頭,「叔母想多了,我與三哥是兄妹,是知己,或許從前有些朦朧未開的心思,但如今是斷然沒有。」
謝夫人摸摸她頭髮,面容溫柔,「來時還與你叔父說,若是你有意,我就替你去探探王氏的口風,你與三郎從前兩小無猜,我們兩家也是看在眼裡的。」
「當真沒有」,謝蘊神色認真,又道:「和離後的這些時日,我過得甚好,錢米不愁,有丫鬟婆子伺候,巷子裡幾個小姑娘日日過來聽學,頗為意趣。」
聞言,謝家主與謝夫人表情皆詫異,「你開堂了?」
「沒有那般正式,未行拜師禮,不過是瞧著她們在巷子裡玩樂,教她們識得幾個字罷了。」謝蘊下意識道。
謝家主倒是認真思索了一瞬,「既是啟蒙,拜師禮還是要的,此事我會與你祖父說,先前我們謝氏沒有女先生,但你既是做了,便不要懼怕,我與你祖父教授你十幾年,莫說是給孩童啟蒙,便是下場應試也可,不必自謙自抑,但你要記住,為人師者,不戚戚於名利,不汲汲於富貴,心胸寬闊豁達,傾己所有傳授。」
謝蘊頷首,「阿蘊記下了。」
此事說罷,才又說起王觀春闈放榜。
他今日事忙,不得空前來,倒是差人來報了喜。
榜上有名,自不必說。倒也不負眾望,如謝蘊說的那般拔得頭籌,一甲一名。
謝叔父聽罷,精神都好了許多,說了句『多半是狀元了』,美滋滋的去歇息了。
謝夫人瞧得好笑,搖搖頭,又與謝蘊悄聲道:「別聽你叔父在信中說什麼胡作非為,得信兒知曉你和離,他一夜都沒睡好,不停地嘆氣,怕你是受了委屈不敢跟家裡說,這才等不得你回去,急匆匆的來了,如今瞧見你都好,也是真的好,這才放下心來,飯都多用了兩碗。」
謝蘊聽得眼窩熱,深吸口氣,壓下哭腔,「我知道,叔父最疼我了。」
她沒敢說的是,知曉他們要來時,一連幾個晚上,都夢到了上世的慘狀。
謝夫人摸摸她頭,一臉欣慰,又忍不住笑道:「阿執長大了些,沒你看著,讀書也曉得用功了,你其餘幾個弟弟妹妹鬧騰,他還板著臉教訓,那幾個倒是也乖覺了些,裝模作樣的跟著一同讀書。」
謝蘊想起謝執那小大人的模樣,也不禁莞爾。
「叔母未經坎坷,嫁給了你叔父,眼瞧著要執手一世了,你雖經此一事,但往後的事都說不準,若是哪日遇見心儀之人,只管往家裡來信,旁的叔母會為你操持,不必怕。」謝夫人握著她的手,徐徐道。
謝蘊心口狠狠跳了一下,輕抿著唇角笑道:「好。」
第37章 探花郎
春和景明, 日光明媚。
謝氏夫婦帶著謝蘊,攜禮來拜戚國公府。
白珠兒在門前相迎,熱絡道:「叔父叔母總算到了, 母親都問過兩回了。」
謝夫人笑著客氣一句:「勞殿下掛念。」
謝蘊上前, 朝白珠兒微微頷首,問禮道:「戚夫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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