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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往巷子外走,路遇幾個蹦蹦跳跳的小孩兒學堂放學回來。
「跑啊!」
一打照面,幾個小崽子表情霎時一變,驚呼一聲,拔腿就跑。
「……」戚鈺斟酌開口:「他們也是……」
「哦,他們欺我老無力,爬我屋頂掀我茅草,不慎沾了我的痒痒粉,手又癢又疼的腫了幾日,不礙事。」小老頭手背在身後,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晃晃腦袋,問題不大。
戚鈺:「……」
忍了半刻,他還是沒憋住,小聲問:「……大師,您是毒師還是醫師啊?」
老頭豎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臉高深莫測道:「醫毒不分家,看你意欲何為。」
「……那您……醫術挺好吧?」
小老頭頓時臉垮了,兇狠瞪他一眼,轉身就要往回走。
身後的程敬趕緊攔住,手指了指腦袋,解釋道:「他這兒有問題,他娘子都嫌棄得跟他和離了。」
戚鈺:「!」
捅人心窩子是吧?!
老頭扭頭看一眼那不聰明的,哼了聲,沒再計較。
但他記仇,一路上都不跟那小子說話。
.
鄴都。
陰雨過後,碧空如洗。
一身月白錦袍的人,屈著條腿靠坐著廊柱,書卷展開扣在臉上,聽著稚童朗朗讀書聲,昏昏欲睡。
直至烈日當頭,聲音嘰嘰喳喳,一道纖瘦身影步出,裙裾微動,晃出輕波,在那道身影前停下,問:「怎的睡在這兒?」
書卷被骨節分明、乾淨無暇的手從臉上拿下來,那張臉上,眉眼唇角彎著,散漫打了個哈欠,起身後退兩步,彎身拱手道:「王某見過謝先生。」
謝蘊睨他一眼,神色似是頗為無語,抬腳出了長廊,身後腳步聲響,伴著他懶洋洋的聲調。
「幾日不見,長進不少,開班授徒了」,王觀走在她身側,又問:「是一時興起,還是要持之以恆?」
謝蘊腳步未停,穿過拱花門,嘴上道:「如今哪說得好往後事。」
王觀意味不明的輕哼的聲,屈指在她腦袋上輕敲了下,「不誠實。」
若只是一時,她又怎會將那堂子題名『東籬』?
謝蘊教的不是應試之才,而是在育君子。
就這一句,謝蘊便知,他是瞧了出來,頓時也不藏著掖著,扭頭詢問:「你覺得可否?」
王觀將那朵被風吹落在她發間的小花拿掉,笑道:「既都做了,便不去猜疑,謝叔父不也將你教的很好?」
謝蘊對他前一句點點頭,後一句卻是笑道:「叔父前幾日來信,說我膽大包天,已與叔母一同北上鄴都了,讓我等著。」
聞言,王觀也不禁笑了,「算算日子,屆時正好春闈放榜。」
謝蘊點頭,唏噓道:「只盼你拔得頭籌,叔父高興多些,便不會罵我了。」
王觀偏頭笑出了聲,「好。」
兩人行至花廳,卻見聽雪站在廊下,瞧見他們,小碎步跑來,湊近謝蘊低聲道:「姑娘,隔壁家的余大姑娘來拜訪……」
「現在?」謝蘊問。
尋常拜訪,先下帖,再拜,對時辰也極為講究,不宜早,不宜晚,如今正是用午飯時,更不會在此時來。
聽雪連連點頭,「已經半刻鐘了,問月在裡邊兒呢。」
謝蘊頷首,示意她已知曉,抬腳往那邊去。
王觀避諱女眷,等在旁邊廊亭。
謝蘊進去,果不其然的瞧見一個身著桃花色的姑娘坐在椅子裡,頭戴簪花,小家碧玉,聽見動靜時,慌忙站起了身,羞怯含蓄。
「對不住,余姑娘久等了。」謝蘊唇角噙笑,溫聲道。
余露搖搖頭,「沒、沒等多久……」
謝蘊溫柔笑笑,「姑娘請坐,不知今日來,可是有事?」
余露在她注視下,溫吞道:「我、我聽妹妹說,謝娘子教她們讀書,不、不知能不能……我也來……」
聲音越說越小,似是羞極了。
「有心向學自是好事,余姑娘不必羞恥」,謝蘊安撫一句,又問:「姑娘可啟蒙過?」
髮髻烏黑,該是已至及笄。
不出所料,余露點了點頭,細語輕聲:「略識得幾個字。」
「既如此,你不必與幾個小孩兒一同堂學,晚些我收拾幾本書差人給你送去,你有空便讀上一二,若有不懂之處,大可隨時過來。」謝蘊道。
余露抿了抿唇,臉色微僵,似有些勉強,但也好好應了聲。
謝蘊瞧在眼裡,但未多說。
問月將人送出去,便聽身邊的女子支支吾吾的問了句:「謝娘子……是不是不喜歡我……」
問月面容溫柔,並未答她話,而是道:「為人奴婢,怎敢揣度主子心思,余姑娘莫怪。」
余露頓時臉色訕訕,沒再開口。
謝家主對謝蘊教導多過寵愛,謝蘊心思自也玲瓏,就連問月都隱隱瞧得出些的心思,她又怎會不知?
倒是她在巷子裡眾人心中太過溫柔,竟讓人鑽了這般空子。
想攀著她謝氏先生的名聲,求個好人家。
無傷大雅之事,謝蘊也不太計較,執筆在宣紙上寫了幾本初學時的書冊,讓人去買來送去。
正是春意盎然時,各府都忙著辦賞花宴,有幾封帖子送來了謝蘊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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