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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聲啪嗒作響, 戚鈺掀簾瞧著窗外, 豎著耳朵聽那丫鬟哭訴, 心裡惴惴不安,生怕她下一句便提及程二。
「……伺候太夫人時, 分明是那嬤嬤沒拿穩玉簪摔了,可太夫人非說是我家娘子摔的, 還說那是老侯爺送的,發了好大一通火,我家娘子不好爭辯,自請禁足,誰知老夫人不肯,將人罰了跪……她明知我家娘子腹中有孕,還讓娘子跪在了門外……」
青魚一雙眼紅腫,哭聲嗚咽,「雪那樣冷,跪了半個時辰,我家娘子起來時,身子都僵了,被那沒長眼的嬤嬤撞了一下,便狠狠摔下了石階,當即出了血,阿鳶姐姐見狀,要去請大夫,卻是被攔了下來,奴婢身量小,偷偷從後牆的破洞裡爬了出來,這才來求姑娘……」
戚鈺聽得紅了眼眶,剛想說可以去找程二,忽的又想到在侯府那日情景,默默咽了回去。
那程二也不是好東西。
「侯爺呢?」謝蘊問。
青魚說著又要哭,「侯爺出京了,年前要去京畿巡查要務,昨日走的……若是侯爺在,我家娘子也不會……」
「他在也無用,愚孝東西。」謝蘊冷聲打斷,臉上神色愈發難看。
戚鈺咽了咽喉嚨,腦子記下了。
回去得與他娘說,謝蘊若是摔了東西,也不能罵人!
馬車將將停下,謝蘊便掀帘子跳了下來。
戚鈺剛要跟上,被人從身後一扒拉,咚的坐下了,只見那編著粗辮的姑娘已經先他一步,彎腰下了馬車。
好吧,她有用。
戚鈺心裡默念一句,跳下馬車,卻見謝蘊還未進去。
「戚二娘子稍候,容小的去通報一聲。」門口護衛道。
謝蘊冷嗤一聲,「報哪兒?是報念安堂,還是沁梅院?」
護衛頓時臉色一僵,表情訕訕。
謝蘊抬腳便要往裡走,兩桿長矛唰的擋住了去路。
「戚二娘子若是硬闖,便休怪我們動粗了。」護衛道。
羌彌手剛摸到腰間,便聽叮鈴咣當幾聲,那兩個護衛被踹倒在地。
戚鈺收回腿,居高臨下,面色不虞的問:「你二爺還在這兒呢,你想對誰動粗?」
話音未落,身前的人已經跨過地上東倒西歪的長矛,入了府。
戚鈺也沒多與那護衛糾纏,抬腳跟上。
那護衛臉色難看,低聲與小廝道:「去稟報太夫人,國公府二爺二娘子來了。」
「是。」小廝慌慌張張的跑著去了。
謝蘊幾人行至沁梅院,只見門口守著兩個婆子,屋裡隱約傳來哭泣掙扎聲。
「娘子!」青魚聞聲,哭著便要往裡面跑,被那兩個婆子一把推倒在地。
戚鈺眉頭頓時皺起,剛想動手,一道鞭子破風而起,抽在了那兩人身上,頓時只聽『哎呦』呼痛聲。
「羌彌,先跟我進去!」謝蘊道。
「是!」
戚鈺身為外男,自是不好入內,眼瞧著那道淺黃身影失了穩重端莊,髮髻上的步搖晃得厲害,不過幾步便飛了出去。
聽雪和問月也沒進去,將摔倒在地的青魚扶了起來,讓她去拿繩子。
「繩子?」
問月『嗯』了聲,抬腳將那欲走的婆子一腳踹進了雪裡,「將她們綁了。」
戚鈺微張著唇有些震驚。
這丫頭是院子裡最溫柔的了吧?
青魚險些又哭了,「可、可她們是太夫人院子裡的人啊……」
「照她說的做!」一道粗糲男聲破空砸來。
戚鈺回頭,便見程敬拎著馬鞭大步流星而來,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黑色氅衣,沾了許多雪沫子,印堂發黑,一張臉緊繃,活似閻王。
還扯著一背著藥箱的老大夫,後者皺著張臉,腳步被拽得虛浮,叫苦不迭。
「二、二爺!」青魚這回是真的哭了,撲通一聲跪下,將人攔了,「我家娘子今日身子不好,二爺別去氣她嗚嗚嗚……」
「滾開!」程敬甩開抱著他腳的丫鬟。
剛要動,手臂上一道力,將他壓在了原地。
「你也要攔我?!」程敬惱怒扭頭。
戚鈺低聲喊:「你進去做甚!」
那日情景歷歷在目,謝蘊方才進去,戚鈺哪敢放他進去?
況且謝蘊今日帶在身邊的那丫頭,長鞭揮得風起,怕不是得打起來!
那些扯不清的雜亂事,程敬未與戚鈺說過,此時愈發說不清,不耐的將他手甩開,只道:「別管我!」
戚鈺飛快的反手又將人抓住,「你當我想管?裡面那位出了事,我娘子帶人進去了,你莫要在此時去尋釁滋事!」
「我他娘的知道!!!」程敬怒吼一聲,一把甩開他的手。
不等戚鈺再來抓,又聽他吼道:「再攔我耽擱時辰,你我兄弟別做了!」
程敬這廝,慣常沒個正經模樣,與誰都能說笑兩句,若是惹他不快,翻臉也很快。但是翻過便罷了,不入心,下回見,還能與人喝酒玩笑。
眼下這般雙目赤紅,聲嘶力竭的模樣,戚鈺還是頭一回見。
也瞧清楚了他眸中神色,不似作假。
戚鈺動作一頓,程敬已經扯著那大夫入了院子。
他思索一瞬,趕忙抬腳跟上。
又闖一次。
但他是為了拉架呀!
主屋門窗緊關,屋內清淡薰香幾欲聞不到,血腥味濃重,還有一股苦澀的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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